她打开梳妆台上的胭脂盒,用手指挑起白玉般的脂粉,轻轻匀遍了脸。她拿起眉黛,描绘出了柳叶眉的形状。
她将腮红缓缓涂上了眼角,她盯着镜子里仿佛活过来的女人,微微一笑,将脸颊也涂上红润的颜色。
随后,她打开一只小巧的白瓷盒,挑了一点口脂,慢慢涂上了嘴唇。
她对着镜子,巧笑倩兮,玉白的肌肤,黛青的柳眉,红艳艳的樱唇,端得是风华无限。
她从衣柜里抽出一套紫色的裙装,换上之后,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很满意地嫣然一笑,这才出门。
夜色很浓,东临火越出御书房时,已过亥时。
他穿过重重长廊,长廊边的红色灯笼,在水里倒映出了朦胧的光晕。水中的莲花,散发出自然的清香,这个夏夜很美。
他孤身一人,快要走到长廊尽头时,忽然听见一阵飘渺的歌声。
他侧耳聆听,那歌声轻慢而缠绵,透着女子特有的一种慵懒音调: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东临火越看过去,长廊尽头,一名紫衣女子正单脚踩在栏杆上。
她一边跳舞,一边歌唱,舞姿很美。夜风将她的广袖吹拂起来,使她看起来竟有凌飞之势。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她的身子很消瘦,透着一股病态的美,仿佛是雪地里嶙峋的梅花,峥嵘而充满傲骨。
她的乌发与长裙飞扬,她就那么站在栏杆上跳舞,仿佛随时会掉进水里,又仿佛随时会冲天而去。
东临火越站立良久,直到她结束最后一个音调,才缓缓鼓起掌。
似是早就察觉到有看客,贺明月朝他微微颔首鞠躬,声音依旧带着一股寒意:“让陛下见笑了。”
东临火越眼眸中掠过暗光,想起兵符一事,于是走近她,向她伸出手去。
贺明月低头看了一眼,随即将自己细长的手放到东临火越的掌心。
东临火越将她拽下来,她扑进他的怀中,双手环住他的腰,声音很细很轻:“我以为,陛下是不会靠近,除了她之外,其余的女人的。今夜看来,陛下也不过如此。”
她的声音之中满是傲慢,像是一朵带刺的野玫瑰,容不得他人轻贱与蔑视。
她看不见东临火越的脸,因此不知道他的脸上全是冷笑。
她失去了所有,唯一剩下的,只有这副美貌与才情,以及那一身傲骨。
她记得她娘亲临死前,曾经对他说过,她与别的女人是不同的,她胜于其他女人的地方,就是她这一身的傲骨。
她娘亲还曾对她说,对付男人,有时候并不是一味的柔情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