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云半眯着眼睛，笼着袖袍坐在位置上，心底微微叹了口气。
原本定下的路线，竟然在最后关头换了，他就是想要告诉玉凝若都来不及。
“玉大人，玉大人？”张恪桥转头喊了两声，见他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微微皱了皱眉。
玉衡云转头看他：“嗯？张大人叫我？”
“哦，看玉大人精神倦怠，可是身体不适？”张恪桥问道。
玉衡云摇了摇头，笑道：“无妨，年纪大了，难免有些疲惫。唉，比不上小韩大人年轻力壮啊。”
韩路远转头看了他一眼，礼貌而疏远地说道：“玉大人客气了，您正值年华，堪当重用。”
说话间，囚车已经来了，剩余的囚犯都被押上了法场。
玉凝若站在人群外围，被青竹拖住了手臂。
她隔着人群，看着跪在人群最前面的静慈师太，内心绝望无比。青竹一边拉着她，一边警惕地看着四周。
光是他能感知到的地方，就有不下十处的弓箭手埋伏着。
一旦有人想要劫法场，必当万箭齐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沙漏见了底。
韩路远抓过一把死签，拿血红的朱笔齐齐划了一道，然后远远丢出去：“时辰已到，斩！”
静慈师太缓缓闭上了眼睛。
玉凝若呜咽着，却被青竹捂住了嘴巴。她挣扎着想要扑上去，青竹紧紧抓着她的胳膊，顺手把她禁锢在了怀里。眼泪很快就打湿了青竹的手背，可是他不敢松手。
一旦松手，就是送命。
人太多，只能一批一批地砍头。
磨得锋利的刀刃高高扬起，划破雨幕，重重落下。整齐划一的“嗤”的一声，血溅三尺，人头落地。
玉凝若瞪大了眼睛，腿弯一软，浑身仿佛失去了力气，直接往地上倒去。透过围观百姓腿间的缝隙，她看见静慈师太的头在泥泞中滚了几圈，碗口大的疤痕就这样显露在她眼前，里面红的白的展露无遗。而殷红的血，更是顺着断口汩汩流出，和着地上湿漉漉的泥土，不停地朝外蔓延。
她瞪大眼睛，满眼都是血色。
血色，红色，充斥着她的眼球。
青竹焦急地低声喊道：“若姑娘，若姑娘……”
玉凝若低声呢喃着，青竹却听不清她说的话。墨苍栩接到消息，已经赶了过来，却依旧晚了一步。他走上前，从青竹手中接过玉凝若，挡住了她的视线，将她抱入怀中。
“没事了，没事了，凝若，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