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馆长不是孬啊,他是怕啊,这几日里虽说有那符纸贴着,确实家里平安安安地过了个春节,但一闭眼睡觉就是那具无名尸体和这儿的种种,哪里能睡得踏实?如果不是冲着钱,这地方,他除非死了被送过来,不然说什么也不愿意再来。
金馆长说要不要先去看看那尸体,查文斌笑笑说不用,就一死人罢了,再凶不过是个恶鬼,还是先去看看那片梧桐林。
那块落凤坡当初是他设计的,问题一开始也是从那儿开始的。在金馆长的带领下,他们穿过小道,就看见了一片围墙,金馆长解释说这是怕那凤凰飞出去,特意给围起来了。
打开一道小铁门,几个人走了进去。这一看倒好,连查文斌自己都觉得这事是真古怪了。这园子里的梧桐树都是高价买回来的,树龄都有些年头。这在一个月前还是枝繁叶茂的梧桐树怎么现在看起来就这么没精神,个个就跟要死了一般,瞅着就活不下去了。
金馆长急得都要哭了,单说这片园子里的梧桐就花了他的血本啊,半年不到,怎么就成了这副德行,当场就求查文斌一定要救救他。
但凡树木成片死亡,原因无非几种:病虫害、气候,还有就是风水被动过了。
仔细观察过后,并没有发现有病虫害的迹象,今年的气候与往常也差距不大,周边的树木都活得好好的,查文斌判断这儿的风水很有可能被动过了。因为金馆长这儿的火葬场所有的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没有这块落凤坡,他这地方只会煞气越积越多,最后成了鬼怪的乐园,难免会遭到些变故。
当初这儿的风水他是看过的,如今拿了罗盘架起来,算算并没有出什么差错,怎么就会成了这副德行?
察看一番后,查文斌找了块石头坐下问道:“你这儿最近有没有什么人闹争工地啊?”
这金馆长前思后想,还真没这事,谁家办厂、造房子都是不愿意跟火葬场附近挂钩的,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两人就那么说着呢,超子闲得无聊,就在里头瞎晃悠,说实话,抛开这火葬场不说,这块园子倒挺适合散步的。
“哟,金馆长,你这么小的梧桐树哪能留得住凤凰啊,怪不得要出事。”超子走着,就发现那围墙角落里有一棵很矮小、不起眼的树扎在那儿,顺口就调侃道。
“小树?不对啊,我这买来的时候都是按照查先生的吩咐挑的净是大树,总计是一百零八棵,何兄弟别乱说哦。”金馆长正跟查文斌说话,他知道超子那家伙又在调侃了。
超子不以为然地说道:“一下子买那么多,人家坑你一棵小的,你知道个球,不信自己过来看。”
查文斌听了这话倒也觉得奇怪,就跟着金馆长一起去了超子那边,果然有一棵小树长在角落里,还没横肉脸高。只一眼,查文斌就喊道:“娘的,你被人算计了,这是一棵槐树!”
金馆长惊讶道:“槐树?我这儿怎么可能有槐树呢?查先生,我可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办的,买的清一色的梧桐啊。”
查文斌看着那还不到一人高的小树苗,说道:“自古门前不栽桑,屋后不种槐。槐树本就是招惹脏东西的极好的载体。这落凤坡刚好背对着你的办公室,你再看这棵槐树是不是恰好瞄着你的窗户?”
被查文斌这么一说,金馆长还真就发现是这么回事儿,怎么就有棵槐树落在这儿了呢?是巧合吗?
查文斌踢着脚下的泥土,又说道:“你再看,这棵树周围的泥土明显比其他地方都新,这说明这棵树是刚栽下去不久的,看时间也不过就是你这儿开始出事的时候。金馆长啊,你是不是最近得罪了什么人?”
这可把金馆长给急坏了,细想了一下,觉得没得罪什么人啊。再说了,自己做的是死人的生意,平日里也不太跟外界打什么照面,也没和哪家家属闹过特别大的矛盾,于是说道:“查先生,我好像真没得罪什么人啊,是不是就是这棵树在作怪?如果是,那拔掉它是不是就好了?”
“没用了,这不过是个引子。定是有人要害你,不料却让那俩人做了替死鬼。槐树破坏了这儿原本设计好的风水,依我看,那些鸡八成也是那人的作为,目的就是制造混乱。你这地方本来就煞气重,没有落凤坡,就等于是个鬼城。”查文斌又示意横肉脸过来,说道,“兄弟,你力气大,连根拔起这棵槐树,然后扛着它跟我来。”
横肉脸朝着双手各吐了一口口水,然后捏住树干,只那么一提,树就被连根拔起了。金馆长心中叹道:真是个神人啊。
横肉脸扛着那槐树跟着查文斌一直走到了殡仪馆的一道小门前,也就是灵车到站的位置,尸体一般就是从这儿被运进殡仪馆的。超子他们在后面跟着。金馆长还在困惑着,问道:“你们说会不会是有人看我生意好,所以故意整我的?”
查文斌笑笑:“这我可算不到,不过咱们县不就只有你一家火葬场吗?”
金馆长拉着查文斌走到一边,小声说道:“查先生,您是不知道,自从传言我这儿闹鬼后,方圆百里的人家出了丧事都给拉到邻县去了,那边的生意一下子就成倍增加了。听说那儿几乎就是坐地起价,就是只卖骨灰盒都要发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