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了二姨娘,就见她面色苍白地跪坐着那里,双眼无神地看着还在断断续续讲着她的秘密的丫环春芳,那个与她一起留下她表哥,一起照顾被惊吓过度而病倒的表哥,那个与她一起将表哥埋在院子里,那个唯一见证了她与表哥冥婚的丫环,此刻却向满堂的梁家人讲述她如何勾引外面的野男人回来,如何金屋藏美男,如何背叛梁老爷结下了大逆不到的冥婚的丫环。
我冷眼看着春芳就是为了自己的弟弟出卖自己的主子的戏码,心里感叹这人情的薄凉,同情二姨娘时运不济。看着二姨娘那无神的表情,不用想也知道她已经放弃任何抗争了。这样的女人,我真是怒其不争!
春芳终于讲完了事情经过,堂里早有窃窃私语,四姨娘她们更是愤慨地对二姨娘指指点点,还有大太太一脸早知会有如此的表情,以及三姨娘一副兔死狐悲的神情。这一切,都令我感到无力,我想救二姨娘,这个可怜的女人终是深闺寂寞下的产物,更是封建大山下的悲剧。
可是,以现在的情形来看,我又该如何救她呢?我心里千思百转,却也无可奈何,眼睛在堂上转了一圈,却找不到想要找的小孩。之前,看他在房间里淡去的身影,还以为他已经来了这堂里,可时间过了这么久都没有见这位梁家大少爷的身影,难道是这个傲娇的小孩根本不想掺合这场大戏来吗?
就在我还在胡思乱想时,听到了大太太那冷然的声音,“好了,二姨娘,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春芳讲的可是实情?”
“我无话可说!”二姨娘像是真的放弃了,颓废地坐在那里,眼睛却看着担架上的男尸。
“很好,很好!”大太太咬牙点头,转头看向老夫人,问道:“婆婆,您看?”
“由你处理吧?”老夫人也无力地点头,似乎才这么一点的功夫,老太太又老了几岁,面容上说不出的悲凉。
“是!”大太太应了声后,又转向堂内,问道:“你们说说,该怎么处置这贱人?”
她这回竟然不像之前那样武断了,竟会问起堂上的众人来。
她的话音一落,便响起了议论声,各房的女人都交头结耳起来,声音之大的莫过于四姨娘和五姨娘了,倒是三姨娘,眼神莫名地向我望来,我只得将自己的身子缩了缩,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这个时候,我可不想做出头鸟,何况对于二姨娘,我虽说不上好感,但也没有落井下石的恶趣。
三姨娘在看了我一眼之后,又把目光转向了方管家,这已经是她不下三次在看方管家了。只是方管家像是个木头桩子,神情漠然地站在大太太身边,简直做到了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了。不得不说这位方管家真是把自己的管家职责做得尽善尽美了,可显然,三姨娘似乎不太放过他,那小眼神不断地向他而去。
越是如此,越是表明他们之间有古怪,我已经感肯定了。突然,我对他们之间的事倒感兴趣起来,这座老宅里,真是越来越好玩了,竟然每个人都有秘密,现在是二姨娘和三姨娘,那么四姨娘与五姨娘呢,她们是不是也有自己的小秘密呢?
我把目光转向了四姨娘她们,发现四姨娘与五姨娘感情还真好,现在正同仇敌忾地指着二姨娘发表她们的决定呢!
“大太太,对于这种不要脸的贱人,我们应该将她沉了井!”四姨娘说道。
“对对,沉井,还要把她的奸夫一起!”五姨娘立即附和。
“哦,你们是这样认为吗?”大太太似乎很满意她们的提议,不过,她还不肯放过三姨娘,转向她问道:“三姨娘,你说呢,是不是你也同意这样的处置?”
三姨娘的身子颤了一下,似乎刚刚回过了神,一脸茫然地看向大太太。
站在她身后的沈涵蕊扯了扯三姨娘的衣服,轻声道:“姑母,大太太问您是不是要将二姨娘沉井呢?”
沈涵蕊这话虽是贴在三姨娘耳边轻声说的,但声音却足以让厅内的所有人听到,于是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她,她似是发现自己终于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羞涩地直起身对众人露出一抹笑来。我无语,发现这丫头似乎不放过任何能表现自己的场合啊!
但是,接下来,我们却听到了三姨娘令人意外的回答,就听她说道:“大太太,这是不是有点过了,二姨娘说来也曾是老爷心尖上的人儿呢,就算她有错,那也应该等老爷回来再处置,或许老爷能看在与她的情份上,饶了她的死罪呢?大太太,您何不先写信问问老爷的意思呢?”
三姨娘的一番话下来,令堂上众人都表情各异起来,就见四姨娘和五姨娘吃惊地看着她,一脸看到天上下红雨的表情,就连二姨娘也抬起头看向三姨娘,那双本是失去色彩的双眼也闪过了一抹异色。
就见大太太一声冷哼,打断了堂上众人的愣怔,道:“三姨娘可真是大发慈悲呀,我可不知道你何时对二姨娘如此好了,竟然会同情她还给她说起情来,莫不是三姨娘自己也不干净,见到她如此想到自己的将来了?”
大太太这话说得过于直白了,她这话一出便令其她人都怀疑地看向三姨娘,不管有没有三姨娘这身污水是被泼得很狼狈了。
可是,三姨娘又是何等的人物,毕竟也是在这深宅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就见她微微一笑,恢复了她往日的从容和八面玲珑,笑道:“呵呵,瞧大太太您说的,这俗话说得好‘抓贼抓脏,抓奸成双’,您是大太太,是这梁宅里的当家人,说话可得要实评实据的!这样无端抹黑妹子我的事儿,可得拿出实据来呢,要是没有,妹子我可不依呢!老夫人,您可得为我做主呀!”说着,便向上位上的老太太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