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尘说完,白骋倒cH0U一口气,接着,陷入静默。
这十五年的经历,多半是不堪的,他所有的痛苦都根源自这十五年。如果可以忘掉这十五年间所发生的一切,忘记他手刃乔子轩的悲痛,忘记他造下的杀孽,也许他能恢复年少时那意气风发,未知人间苦难的纯真。
可是,沈谬也在这十五年里。
「你考虑考虑吧。想通了再告诉我。」
说完,如尘离开了白骋的房间。
白骋瘫躺在榻上。
他一定要取出赤血珠,不为自己,也为天下苍生。
只是,沈谬怎麽办?如果自己彻底忘了他,他会伤心吗?
他已经长大,再也不需要自己的庇护了,身为人师,他的责任已经告一段落。
他知道自己是他的杀父母仇人,也为此痛苦着。失去自己,沈谬的未来会不会更加海阔天空?
不必陷入腆颜侍奉杀父母仇人的纠葛里。
只是,白骋自己,他知道这一刀下去,他将彻底失去沈谬。
想到此处,白骋心痛得全身都在颤抖。
只是,人生有得必有失,世间从无双全法,他知道,他不会是老天眷顾的那一个。
所以,当年是金净云偷听到赤血珠计画,而不是他。
白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天。
第三天一早,白骋出来了,如尘备好了早餐,师叔侄静默地吃完了这一餐。
「师叔,我决定施术。」
白骋颤声道。
「不过,我希望您能帮我一件事。」
「帮我记得,这十五年来,我最想记得的部分。」
「十三年前,在被师门背弃,师弟离开,那段最痛苦的日子里,方回城的大街上,我遇见了沈谬,他正在跟一群孩子抢一颗长了虫的包心菜,那是他饿了三天里,找到的唯一食物,一个七岁的孩子啊。师叔,我七岁的时候也是个孤儿,我知道那种感觉,找不到东西吃,不只跟人抢,有时还得跟野狗抢,一根带着r0U末的骨头,那时的想的只有最基本的生存,像只动物,一点也不像个人。」
「我那时已经不想活了。但看见这个孩子,一GU冲动油然而生,我知道我若不救他,他会面对跟我同样的命运,我无法看见这样的事发生。」
「我将他带回家,收他为徒,照顾他起居,想补足他过去所欠缺的营养,我炖了好多高级的补品给他吃,都是青陵派秘方。他知道我对他好,也很依赖我,好像没有我就不能活了,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被深深地需要。」
「我的命运就是这样了,可也许,我能改变他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