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忽然,李江帆弱弱的童音响起,比任何人的任何动作都要有用。
李树建堪堪顿住,齐封原看准这个空隙,上前终止了他的怨念再生,李树建的脸逐渐恢复正常。
他看着孩子,扑通一声跪下。
李江帆跑过去抱住他,孩子的眼睛永远澄澈清亮,李树建伸开手臂将孩子抱入怀中,嚎啕大哭。
还是那句话,灵魂没有眼泪,一家三口跪在一起,痛苦的情绪蔓延。
樊仔怂地想逃出去,被齐封原按住肩膀,阴测测地在耳边低语:“想跑啊?那可不行,你给我制造的麻烦,哭着也要解决。”
怨灵最大的执念有时候并不一定单独针对某一个人,某一件事,如同李树建,就算樊仔死在他的面前,他的执念就能被消除吗?
不可能,李树建自己也清楚的明白,他不仅恨樊仔,更恨自己。
周围的墙壁震动了一下,颜色微不可查的变浅,这种变化普通人察觉不出,却逃不过齐封原的眼睛。
他决定加一把火:“李树建,告诉孩子和你的妻子,你为什么选择带上他们一起死。”
“我对不起你们……”李树建握紧拳头。
那一天,他经历了几十年的人生中,最绝望的时刻。
没有什么比打破淳朴的希望,更残忍的。
李树建回到老家,拜访每一个熟悉的亲戚邻居,在纸上一笔一划认真的写下欠条,郑重地收好借来的钱,整齐放进衣包。
每一笔钱他都能准确说出主家的位置和当时的情况,他从心底里感激他们。
揣着焐热的钱,紧紧攥在胸口,他想好之后要怎么打工,每个月都给乡里乡亲还一点,他算过了,只要三年的时间,紧衣缩食肯定能把钱还上。
只要三年……
可如今,钱还不上了,还搭上了一家人的命。
樊仔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毛,从灵魂深处生出一股子怯懦。
周围的墙再次变浅,这次颜色退化的明显,连高洋文也看出来了。
叶晓试着伸手摸摸墙壁,被齐封原捉住手腕阻止,她吐吐舌头,以为没人发现呢,这个人的注意力不是都放在李树建的身上吗,什么时候给自己了?
齐封原重新看向李树建。
小江帆扬着笑脸说:“爸爸,我刚才和高叔叔玩得可开心了,他会讲好多好多故事,你不开心的话也来听他讲故事吧!”
高洋文忽然就觉得眼眶有点热,李树建根本控制不住情绪,墙面的颜色已经没有黑气环绕,起初的那种压迫感逐渐褪去,大家都缓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