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凭栏缓步走向花园,钢琴声仍旧在继续。这曲子是《致爱丽丝》。
凭栏二年级时收到一台电子琴。那是亲戚给他家孩子买的,亲戚家孩子弹了几周便不想弹了,就把这台电子琴送给凭栏了。
凭栏爸爸本想转手把琴卖掉,是凭栏求着爸爸才把琴留下来的。凭栏刚开始用手指头一个键一个键地戳,然后能完整地弹出一组和弦。她自己看书认音名,学乐理,没日没夜地学,乐在其中。再后来,她能弹奏出简单的旋律了。
《致爱丽丝》就是凭栏最开始上手的曲子,主旋律难度大概在三四级,她花了四个月的时间做到流畅地弹出。然而电子琴音色还是死板,凭栏不满足,便在午休的时候偷偷溜到音乐教室,用三角钢琴练习,她又将《致爱丽丝》的发展部分学会了。
凭栏再次听到这首她的古典乐引路曲,心中百转千回。她的脑中闪过每一个练习的中午,她的手练得酸痛,可她很快乐。教室空无一人,阳光正好。
她在亭子前停下脚步,伊西斯就坐在那里,一身利落的军装,衬得他像一座雕塑。
微风夹着琴声吹过,泉水般地沐浴着凭栏。这些音符都是她无比熟悉的,她回想起双手酸胀时日,第一次将这首曲子完成后的幸福,还有……
“你好喜欢钢琴啊张凭栏,都这么喜欢了,怎么不买一台好的?这样也不至于去教室偷啊?哈哈哈哈哈”
“是不是没有妈妈给你买钢琴啊?这曲子真高雅呀,但被穷人家孩子弹出来可就不好听了”
她听了难过,更加埋头苦练。转眼九年过去,她穿越前练习的最后一首曲目是《月光奏鸣曲》第三乐章,一首钢琴十级以上的曲目。
伊西斯停止动作,琴声顿住了。凭栏知道,这是因为乐曲该进入《致爱丽丝》的发展部分了。从这里开始,情绪将由孤寂过度到轻快,贝多芬枯燥的日子因心上人的到来而充满欢愉。
凭栏鬼使神差地迈进亭子,走到伊西斯的身边。
她也要开启新篇章。
凭栏右手落在琴键上,轻快悦耳的旋律流淌而出。
伊西斯惊异地扭过头,凭栏认真的侧脸映入他眼底,他试探着伸出了手。于是,伊西斯和凭栏开始合奏。
原本单调悲伤的旋律变得繁复欢快,二人各自操持的部分交织缠绵,相得益彰,琴声婉转灵动。
曲毕,余音袅袅,琴声动听,羞得树上的鸟儿不敢鸣叫了。
“没想到您还会弹钢琴,水平还这么高超。”伊西斯率先开口,他碧绿的眼睛流转着水波,好看极了。
“没有没有,其实我也没想到你也会……”凭栏被他盯得心泛涟漪。
“只是跟着朋友学的,在雄主面前献丑了。”伊西斯的钢琴正是硅雪教的。
“不不!很好听,你别妄自菲薄!”
伊西斯腼腆一笑,自然地拉过凭栏的手,坐在那里仰视她:“其实也不意外,我来的时候发现这里很干净,钢琴也没有走音的情况。不知道是谁曾坐在这里,演奏天籁呢。”
这人自然是凭栏。凭栏心砰砰地跳,大脑宕机,完全不知道回什么了。要知道她长这么大还没牵过男生的小手呢。
伊西斯见她害臊,心生调笑的意味,逗弄似的把张凭栏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蹭了蹭:“雄主,我现在一无所有,只能将这首曲子送给您当见面礼。看你最近在听地球的古典乐,尤其这首您听得最多,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凭栏愣了愣,缓缓开口道:“送给……我的?”说着,眼睛一阖,俊秀的脸蛋皱成一团,竟落下两行清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