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儿,”徐眠沉沉的开口,“若不久后一切都会面目全非,你眼前人再非彼时人,你会恨我吗?”

    “师兄?”秋倚空惊讶的抬头,“何出此言,师兄是想到什么了吗?”

    “我只是在想,如果秋儿会在未来历经什么磨难,那一定是因为我没有保护好你。每每思及此处,我都觉得是我太没用了。”徐眠道,仰脸和秋倚空对视。

    “不是的,师兄做的已经很好了。”秋倚空抱紧他,“即使那一天真的到来,多舛命途终会找上我,我心里念着师兄今日的话,也不会觉得难过的。”

    ……师兄,告诉我,你其实是有苦衷的,对吗?

    地牢里面静悄悄的,秋倚空缓缓睁开眼。入目一片漆黑,应该是晚上。腿间没有东西再进来折磨他,秋倚空凝神冲开穴道,扯下眼上布条僵硬的转头往四周看。

    徐眠果然不在,稻草堆下有一团模模糊糊的黑影,应该是坐了个人。秋倚空思忖着逃出这里的法子,偷偷立掌为刃,看准角度猛地切向那人的后颈。

    那黑影却已知道他醒了,一骨碌爬了起来凑到他面前,及其巧合的避过了他的掌刃。

    “求疯子?”入目一张须发花白的脸,双目空洞无神,不是那傻子又是哪个?

    秋倚空料想这傻子定是一路跟着他,紧接着便想到在这双眼睛后面是另一双眼睛在看他。秋倚空心中发狠,立刻要动手戳瞎这双眼睛,灵力凝成的利刃都送到了这傻子的眼前,却死活下不了手。

    ……这不过是一个被操控了神志的可怜人,自己没本事找真正做下那恶毒之事的幕后黑手报仇,却把气撒到无辜之人的头上做什么?

    这么想着,秋倚空慢慢垂下了手,手中那点勉强凝结起来的灵力也随之溃散,化成丝丝缕缕的风飘走了。

    “滚。”秋倚空神色疲惫的说,手掌搭上眼睛仰头安静缓了一小会儿。他身体伤的太厉害,刚才动那一下扯的他肌肉骨头一起疼,但好在还是外伤,所以尚在能忍受的范围内。

    那傻子不动弹,秋倚空不管他,反手将长发别于耳后,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体状况。

    他的身体被人里里外外好好清理过,并没有哪里不适。这傻子伺候他,连衣服也换了一套干净的,不知道是他从哪里寻来的。

    这衣服里里外外全是些浅浅的蓝白水绿色调,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从前还在归鸿山上时,秋倚空最爱穿这颜色的衣服,后来去了皇城,便只穿黑调的锦衣华袍。像这种料子朴实轻便舒适的衣服,竟是许久不再穿过了。

    秋倚空有心想把这衣服脱了再踩上两脚,但脱了以后就再没有避体衣物,于是只能作罢。

    那傻子根本不知道秋倚空刚刚要杀他的事,在黑暗里摸索着推来一个托盘,托盘上放了些吃的东西,秋倚空视线掠过,一眼看到其中的梨花羹。

    归鸿山上梨花成林,以前逢花期时,徐眠每天都会给他做这个。

    现在并非春天,他特意送这个过来又是什么意思?

    秋倚空一把将托盘翻了,零零碎碎的汤水撒了一地,流的到处都是。

    那傻子被吓了一跳,瓷碗的碎片扎到他的手上,划了好大一条口子。

    “我不喜欢吃这东西。”秋倚空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像是在透过他的眼睛警告某个人,“我不是你无聊时寻开心的玩物,少拿这些东西来恶心我。”

    那傻子不知是怎么了,忽然发了疯病,扑上来攥住他的手哀嚎:“求,求啊——”

    他嗓子坏了,发出的全是气音,昆虫摩擦翅膀般那样凄惨犀利的声响。秋倚空听得头疼,努力想要把手抽回来,却发现这傻子居然力大无比,他居然奈何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