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暄心一沉。
裴云舒将剑小心翼翼地放下,割开自己的手指,鲜红的血液沿着那条血线划过,那血液渗入血线之中,红的更加妖艳。
裴云舒低低地念了几句召唤剑灵的真言,那剑突然之间红光大盛,剑身之上竟然浮现出一个小小的人影。
夏暄抬眼看去,却险些被吓到。那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却是浑身伤痕累累,一条深可见骨的伤痕从左额横贯至右颊,心脏所在之处竟破了一个大洞,且她浑身散发出的怨憎,仿佛漩涡一般要将人拖入其中。
“哥……哥……”小女孩的声音粗粝沙哑,却带着灵体特有的空灵。
裴云舒两眼通红,却没有眼泪流下来,他看着小女孩,声音轻柔地仿佛怕吓到她:“对不起,哥哥来晚了……”
哪怕是云洛不说,他也能感觉到她曾经遭受过多么残忍的对待,《剑书》中记载:有铸剑术,以璃金陨铁制剑身,天生灵体为剑灵,灵体历极痛极苦,怨恨难抒,囚于剑身,剑意凶煞,难以驾驭。
当初他看到这一段记载的时候,曾经惧怕无比,但这铸剑术早已失传,剑书中也只是提了几句,他安慰自己,不会有人为了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去铸剑,云洛不会有事。
他竟没想到袁熙山会懂这种铸剑术,不仅如此,他甚至想出了办法控制住这剑的凶意。裴云舒将目光投向袁辰砂身旁的剑鞘。
“我……好痛……”裴云洛的虚影摇摇欲坠。
“你乖乖的,很快就不痛了……”裴云舒说着,走到袁辰砂身旁,无视她的害怕,将剑鞘取走。
然而他的手指一触到剑鞘,便觉得有画面从眼前一幕幕闪过,裴云舒看着这画面,手却是越握越紧。
裴云洛被带走之时只有六岁,正是刚刚记事的年纪,失去双亲,被袁熙山关在地牢,每日虐打,最后还将她丢入兽群,让她被活生生咬死,便是死后还要被剜心,她怨气冲天,灵体被封入剑中,而心则被制成剑鞘。成剑之后,袁熙山为了增加她身上的煞气,更用她屠杀了许多无辜之人,而剑鞘则被他用自己的血温养,让裴云洛的灵体生不起反抗之心。
裴云舒将剑鞘放在她身旁,果然见她舒服了很多。
幸亏这柄剑制成的时间不长,裴云洛虽然惨死,但她自小心思纯净,没被怨恨整个吞噬掉,还保留着一分清明,也幸亏拿着别殇剑的人是袁辰砂,虽然是袁熙山亲子,血脉毕竟隔了一层,这才让裴云舒有机会用自己的血唤醒裴云洛,也才让裴云洛能够反抗她的意志,认出自己的哥哥来。
“哥哥……我好怕……”小女孩依恋地用手指去触摸裴云舒的衣袖。
裴云舒摸了摸她的额头,只觉得触手冰凉,一阵阵寒意深入骨髓。
裴云洛害怕地倒退了两步:“哥哥不要碰我!”
裴云舒僵住手指,见裴云洛周身浮起青黑色的煞气,她满脸都是懵懂的害怕和委屈:“哥哥,这些东西都好痛,你不要碰我……碰了我你也会痛的……”
孩子气的话语,让裴云舒心底更是痛恨。
“我……不碰你……”
“哥哥,还能再见你一面真是太好了。”
“你先休息,一会……哥哥带你回家。”
裴云舒说完这句话,裴云洛便乖觉地点点头,灵体缩回剑中。裴云舒小心地将剑放入剑鞘中,然后直起身来,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袁辰砂。
到了这会,袁辰砂怎么可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看着裴云舒冰冷的面容,紧紧地揽住谢流云,一点一点向后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