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妈妈一言不发,只管听着。
钱太太又道:“上回那支凤钗,雅秋没发现吧?我记得旧年潘家曾给过她一支金臂钏,你偷偷取来给我。”
这次就连常妈妈也听不下去了,这种事偶尔为之,尚可算救急,若成了惯例,岂不下作?
“太太,要我说就算了吧!上回那凤钗,已叫我吃了好一通说,这回再来,明摆就是我拿的了,别说桂儿菱儿二个,就二小姐,只怕也要开口说话了。她到底是个小姐,当了人面,我也不敢大声硬气的,若闹出来,真正难看。”
钱太太忿气上涌,怒极呵斥道:“这事我说行就行!要你一个下人插什么嘴?!你只管弄去,若她们吵起来,你糊弄两句就完了!量她们不敢吵到我面前来!到底你是我房里老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她雅秋没这个胆子!”
常妈妈嘴里唧咕,道:“二小姐罢了,只怕表小姐不依。”
钱太太一巴掌,打得常妈妈翻倒在地,又吼道:“她算个屁!有她什么说处?惹得我气上来,赶去乡下才好冽!”
常妈妈捂着高高红肿起来的腮帮子,不敢再说,心里却道,你有这个本事,当初就不逼着老爷去接了。
果然钱太太定了定神,消了消气后又道:“不过自然了,亲戚间颜面还是要讲的。你只管对雅秋和她房里丫头咋呼,表小姐那里,你少说两句。她若真闹起来,我去说她。你别跟她吵就是。”
常妈妈心里自是鄙夷,嘴上却少不得应了。
却说书玉此时,正在房里接受刘妈妈盘问。
“今儿去了哪件人家?都是哪家的太太小姐们?可有旧日相识?”刘妈妈好容易将两人等回来,心都等焦了。
书玉哪知道什么旧日相识?因此她借口渴,拿茶碗盖住了脸,并不说话。好在有酒儿这个机灵鬼儿,又是嘴快,不用书玉多事,她已一五一十地,全都说了出来。
说到颜夫人颜大*奶时,酒儿突然扑哧笑了出来,书玉心里明白,一霎时粉面生红,手里茶碗也捧不住,只好放了下来。
“对了小姐,今儿可见到颜二爷?”刘妈妈是何样人物?跟随书玉多年的老人了,这时自看出端倪来,说不得,心里也是欢喜的,于是凑趣问道。
“自然是见到了!”又是酒儿多嘴,只见她嘻嘻笑道:“若说起来,东家对咱们小姐真叫没话说!”
话刚说到这里,书玉不干了,坐不住地几乎要跳起来,嗔道:“你这丫头说来说去,只会这一句!出去一趟疯了是不是?不会好好正经说话了是不是?”
酒儿见书玉羞得耳朵也红了,jiāo态可鞠,愈发笑得咯咯咯起来,又对刘妈妈道:“妈妈你不知道,小姐初回见颜二爷时,真正是不巧,一来二小姐在身边,二来么,咱家大*奶又正与二爷碰了面,小姐心里自是不满,却因二小姐在场,有气发不出来。。。”
书玉大羞,嗔道:“谁说我不满了!我哪里有不满?!他们见面是他们的事,与我何干?”
刘妈妈不理会书玉的话,笑对酒儿道:“丫头你说下去,再说再说!”
酒儿便又道:“谁知后来到了园子里,小姐说不舒服。。。”
待她将事说完,刘妈妈半是欢欣,半是担忧。欢欣是因颜予轩看来对书玉是真心无疑,这点已无数次被证明了,如今书玉怕也对他动心,这就再好不过了。
可担忧也有道理,书玉名门之后,未下红定之前,就与颜予轩有这样热烈的互动,似乎有些不成体统。
“若老爷太太在就好了,”想到这里,刘妈妈不禁在心里感慨道:“颜家人方便上门提亲,别的事也就不用太计较了。”
书玉看出刘妈妈有些顾虑,忙对酒儿道:“你跑了一天,竟也不累?还这样话多!跟我进去,替我将头面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