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需下马步行,裴渡牵着马,瞟了几眼身旁蒙着面纱的人。
虞笙曾声称自己有夫君,却带着一个随手救下的小姑娘,租住在径山脚下,以采野菌为生。
认识半月以来,裴渡从未见她身边出现过其他的人。
如今进京,还要以面纱遮面,必定是在躲什么人。
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会得罪什么样的人,他想象不到。
进了城以后,虞笙便将头死死地埋住,只用余光跟在裴渡身后。
在她第三次撞到路边的人之后,裴渡终于转身,将她拉到了路边的小巷之中。
“山匪当头时,虞姑娘都不曾慌乱,是什么人能让你紧张成这样?”
虞笙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和尘寂大师解释。
“我,我与家里闹了矛盾,偷跑出来的,害怕碰到家人。”
裴渡沉着眸子移开眼,刻意避开了她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魅惑。
他盯着脚下的路,面不改色地与她对话:“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虞姑娘难道打算一辈子不回家吗?”
这次,虞笙没有任何犹豫地重重点头:“即便是血脉相连,也未必就是好人。我宁愿死在外面,也不愿意回家!”
她语气中的坚定和决绝让裴渡的眼神也变得暗沉,眉眼之中仿佛染上了一层霜色。
他的视线越过虞笙,仿佛是看到了过去的自己,沉吟片刻,没再继续劝说虞笙。
为了让虞笙放松,裴渡带着她穿过巷道,绕了一段路。
刚刚走出巷口,虞笙便看见一辆熟悉的马车,驾马的是裴瑾的贴身小厮。
虞笙猛地转身,一双惊恐的眸子盈着些许水光,直直地扎进了裴渡的怀里。
裴渡刚想抬手推开她,就听见怀里人略带哭腔的声音:“别,别出去。”
裴渡顺着她方才的视线看出去,大街上有好几辆马车,看不出什么区别。
他离家一年,府上那些不起眼的人早都忘到了脑后,便也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虞笙的脑海里充斥着前世裴瑾勒死自己的场景,整个人不住地颤抖起来。
裴渡的身子僵了片刻,垂眸看着怀中人苍白的脸,犹豫几瞬,终于缓缓抬手,轻拍在她的肩膀上,动作生疏却温柔。
“无事发生,莫怕……”
虞笙生等了一炷香的时间,确定自己不会再撞见裴瑾,才从裴渡怀中慢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