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一捧脏衣服、一斗黄豆分别递给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喏!”
两人面面相觑。
……
金奴摇摇晃晃地从井边打起了一桶水预备洗衣服,还没走到水盆前,水已经洒了大半。弗弗在磨豆浆,动作很不熟练,黄豆滚了一地,慌手慌脚去捡。桑麻乐地哈哈一笑。
寿华出来瞧见,嗔怪地看了一眼桑麻,吩咐那两个美人道:“先把地扫净了,再去厨下看看,拣了轻巧的做吧。”
二人乖顺应声:“是。”
没过多久,寿华正在屋子里做绣活,突然听见窗外杜仰熙严厉的声音。
“一个小小的粗使丫头,到底恃了谁的势,敢来欺压她二人。今日不给你几鞭子,全不知何为尊卑上下。”
桑麻哭着奔进了房里,嘴里喊着“娘子救命”,躲在了寿华身后。
寿华惊愕万分,迎面对上怒气冲冲的杜仰熙:“官人这是做什么?”
杜仰熙提着马鞭子,冷声道:“我早上离家时吩咐了,她二人乃上官所赐,他日迁了新居另有安排,如今在这家里,只作宾客相待。她全当了耳旁风,叫人担水浣衣、看火做饭。好好的美人儿,腿上摔青了,脸上也燎了泡,你说她该不该打?”
寿华冷淡道:“在这个家里,阿婆日夜纺纱织布,不肯一日懈怠,我也是事事勤恳、亲力亲为。从上至下,人人都要劳作才有饭吃。桑麻只有一双手脚,官人不舍她们做活,那每日谁来为她们烧汤洗脸、端茶递饭,要我亲去侍奉,还是官人自己去?”
杜仰熙咬牙道:“好,我不同你争辩,下人我却是能管的。你、你让开。”
杜仰熙劈手又要去打桑麻,桑麻惊呼出声:“娘子救命!”
寿华非要护着桑麻,谁料一时闪躲不开,自己肩头挨了一鞭子,夏季衣衫又薄,血当即渗了出来,背后染红了一片。
杜仰熙失手伤到寿华,一时惊住:“娘子!”
桑麻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通跪倒在地,抱住杜仰熙的鞭子:“婢子的不是,要打就打婢子吧,不要打娘子!不要打娘子!”
寿华掩住受伤的右肩,低声安慰桑麻:“别哭,我没事。”
杜仰熙忍不住上前一步:“我看看你的伤!”
寿华忍痛,若无其事地说:“真的无事,别声张,不能叫阿婆听见。桑麻,去取伤药来。”
桑麻跑出门去,杜仰熙眼里含了热泪,戏再也演不下去,他猛然别过脸去,手中的鞭子无力地垂下了。
夜深人静,寿华已经入睡,
因为后肩的鞭伤,她只能俯卧,裸露的半边肩头如雪,偏偏多了一道狰狞血色。
杜仰熙在她身边坐下,研了药膏,小心翼翼地替她擦上,看那伤口触目惊心,越看越是心痛,他忍不住俯下身,轻轻在她肩头落下一吻,抬起时,一颗眼泪不受控制地滴下,竟落在了雪白的肌肤上。
杜仰熙忙要离去,谁料本该熟睡的寿华忽然开了口:“官人并非好色之徒,你从不恶语伤人,更不会鞭打婢女,为何故作狂态来逼我?究竟遇上了什么难处,对着朝夕相处的枕边人,都不能吐露半句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