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梦到了六年前的场景——匪徒将六岁的沈英英劫持到断崖边上,手中的利刃紧紧抵住小女孩纤细的脖颈。
小女孩凄厉哭喊,拼命伸出手向沈慧照求救:“娘!哥哥,我怕!我怕!”
沈慧照大喊:“英英!”
匪徒厉声喊:“叫他们全部退后,放我走!”
沈母攥住沈慧照的衣袖:“三郎,救救英英,快叫他们退下!”又哀求歹徒,“只要你放了英英,我无有不应的!我让他放你走!三郎,听见了吗,英英害怕啊!”
衙役们无奈后退,沈慧照心头巨震,却得狠下心肠:“你在封丘县杀害一十二人,今日宽你逃出,又不知几人遭难。谁敢后退,同谋论罪!”
匪徒走投无路,发疯一般扬起利刃:“那就一起死!”
沈慧照不顾危险冲了上去,英英的身躯却软了下去,这一刻他满眼都是血色,耳畔响起沈母凄厉的哭喊。
沈慧照沉浸在噩梦里,耳边全是沈母的训斥。
“你要记住,这功名虚利都是拿英英的命换来的!心如铁石的东西,你不配有父母妻儿,我也只当没你这个儿子!尽管抛下一家子至亲骨肉,去做你那六亲不认的贤臣吧!”
凌乱伤痛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翻搅、破碎,最终沉到最深处。
沈慧照沉浸在噩梦里,又仿佛听见沈父在他耳边的沉痛话语。
“三郎,你娘是哀悔过甚,才会沉疴缠身,万勿为此伤感,还是公事要紧。”
母亲却说:“你不配有父母妻儿,我也只当没你这个儿子!”
凌乱伤痛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翻搅、破碎,最终沉到最深处。
床边,好德忽然惊呼:“大夫!”
大夫上去察看,众人发现鲜血竟从沈慧照的耳部溢了出来。
太夫人险些昏厥,几乎站立不稳:“天哪!”
众人忙扶住,乱作一团。
深夜,好德红着眼圈,依然坐在沈慧照身边守着。
乐善从门外进来,佯装给好德送茶,悄悄使了个眼色。
好德向玉蕊道:“官人昏睡了一天一夜,怕太夫人通宵空候,烦请玉蕊姐姐回去报信,只说官人一醒,即刻着人回报,请她老人家放心。”
“娘子安心,婢子省得。”
玉蕊退下后,乐善忙道:“娘说知道了,三姐也在狱中打点过了,人不会吃太大的苦头。”
好德胡乱地点点头,目光始终凝在沈慧照的脸上,突然见他睫毛颤动了一下,惊喜道:“三哥?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