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安说:“你郦三娘何许人也,我登门求亲之前便看得分明。三娘说了这许多,我却只得一句。柴家的主母,必得聪慧果决、坚韧非凡,更要能动我心扉,三娘便是唯一之人!三娘,除我柴安之外,恐怕世间也没有第二个男子,真正懂得欣赏三娘、敬重三娘、爱护三娘,还望你细细思量,错失了良缘,怕你悔之不及!”
“你又岂止是一句?怎知我在这世间,只得你一个知己,哼!”
她佯怒而去,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下,并没有回头,只半侧着脸儿,低声道:“我幼时曾在洛阳老家院中种下一棵梅树,你若替我折回最高处的那根梅枝,我便嫁了你!”
康宁快步离去,柴安望着她的背影,面上终于露出欢喜笑意。
柴家花厅里,柴娘子看着眼前一桌丰盛的饭菜,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还是故意板着脸。
“我不吃!安儿,你看中那郦三娘什么?还不是姿容略出挑些!好!王十八娘你不中意,娘又为你寻了卢家六娘,妆奁丰厚自不必提,单说那姑娘的人才,那品貌,都是万中无一啊!儿子,你去见一面,就看一眼!娘跟你保证,绝不比那郦三娘差!你答应了,娘就吃!”
柴安用帕子擦擦筷子,重新替母亲摆好:“草帖换了,细帖也换了,娘愿意也好,不愿也罢,那郦三娘,儿子是娶定了!”
柴娘子变了脸色,重重一拍桌子:“我不答应!柴安,你不见娘烦心哪!”
柴安轻松笑道:“娘,一应琐事,我已安排妥当。成婚的吉日,也算了几个好的,于儿子的本心,自然要请娘定夺。既然您心里烦,儿子擅自做一回主,就定在明年二月!要依了我,恨不得明日就成亲,也好早日给您添个乖巧的儿媳,是郦家舍不得女儿,非要多留她几日!您看,要忧要恼要烦心的,是儿子才对,您就放宽心,等着喝媳妇儿茶吧!”
柴娘子张口结舌:“你你你,你要气死我呀!”
柴安一筷子夹了菜塞进母亲嘴里:“娘,好不好吃?请了潘楼大厨专给您做的!儿子还有事要赶去洛阳,不几日便会回京,还望娘早日回心转意。不要作践自个儿身子,儿子会心疼的!”
柴娘子狠狠瞪了他一眼,柴安一笑,起身行礼。
“娘好生保重,儿子走了!”
柴安大步离去,柴娘子气地又拍两下桌子:“你都听见了,这就是我的好儿子,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他也敢自专,哪里把我这个娘放在心上哟?!”
范娘子从帘后走出来,笑着坐下:“表姐,这可都是你的不是!当年表姐夫没了,你处处都逼着安哥儿自立,偌大生意压在他一人的肩上。那年他才十三,跟着商队四海奔波,狼群盗匪什么没见过,这副独断性子可都是生生磨出来的!儿子能担事,你倒嫌弃起来了!”
柴娘子道:“本是个寒门小户的出身,彼此门户不相当,我已是极不中意了,偏她还有那么一个娘!你是不知道啊——”
“我知道!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唉,也不怕你笑话,不知何处惹恼了儿媳,到处去躲藏,今早还是我从……从鸡窝里提出来的,我都臊得没脸说!表姐,我近日才风闻,这一家子在洛阳人称郦氏六虎的,这可不是玩的,你得拦着安哥儿,不要铸成大错啊!”
柴娘子冷哼一声:“郦氏女想进我柴家的门,不啻于痴人说梦!来人,去请郦娘子来,就说我有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