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还没说什么陷阱,我这颗心放不回腔子里去啊!”
“就你那几根直肠子,告诉你,也是徒增烦恼!哎,我看你是贼心不死,还惦着纳妾呢!趁早歇了心思,少给我惹麻烦!”
范良翰没声儿,柴安察觉不对,站住了,往下一看,范良翰正盯着楼下唱曲儿的女孩儿发呆。那女子气质出众,眉眼温柔,站在人群里十分扎眼。
范良翰问德庆:“她是什么人?”
德庆扫了一眼,回答:“近日楼里生意好,来了不少赶座子的,都是生脸儿,要不,小的帮您去问问?”
范良翰痴痴道:“好好好,你去,你快去!哥哥,每日你来来去去,难道没有发觉,那女子眉眼之间,倒有三分像我家娘子呢!”
柴安冷淡道:“我有那闲工夫看女子,多看两页账本不好么!还不走?”
范良翰趴在楼梯上,仰头天真一笑:“哥哥,你这脾气秉性,就有了媳妇儿,也叫你三言两语冻杀了,怕十副棺也排不开呢!”
柴安怒了,直接拎着他的后领往外拖:“走吧你!”
深夜,万籁俱寂,柴安却匆匆出了潘楼。
德庆迎上来禀报:“郎君,打探清楚了。那个真娘就住在前头南斜街,原是去光州投亲的,半道同家人走散了,被个奸人拐骗,这才沦落风尘。范郎君一听就急了,泪涟涟地替她交了赎身银。也不知怎么说的,两方还商定好了,五日后,轿子迎她进门呢!”
柴安马鞭轻轻在手心一敲,果断道:“不对!”
“郎君疑心?”
柴安翻身上马,冷笑一声:“我也不知,直觉哪里不对!那个不知死活的,还不知要闯下多大祸呢!”
“那……小的再去查访。”
柴安深深望了一眼大门紧闭的四福茶肆:“不,这回我亲自去!”
四福茶肆里,原本宽敞的大堂已被隔为三个开间,中间大,两头小,堆满了木板、刨花和工具。
桌前,寿华正在编写茶点单子,刚写下一条蜜饯李子雪花酥,琼奴端了份茶点过来。
“三娘叫人买来的潘楼茶点,你看这一小碟子,咸的甜的、荤的素的,单是糖渍梅子馅的千层酥就不知费下多少功夫!我自问也是巧手,四时糕点没有做不好的,看了也要臊死了。”
寿华看一眼十分精致的茶果子,抬笔就把雪花酥划去了。
康宁在门后窥到柴安身影,闻声头也不回道:“四样就要十文,南来北往赶早市、通宵做生意的,图个一时新鲜还好,天长日久的,这指肚子大小的点心哪够裹腹的?要我说,就做琼奴拿手的炙蒸饼!将那蒸饼切得一片片的,涂了蜜烤过,又焦又脆,好吃又饱肚!”
琼奴犹豫:“只怕汴京人嫌它粗陋,不上台面的。”
寿华沉吟道:“取材是越廉越好,格调却低不得。不能叫炙蒸饼……削成琼叶片,嚼作雪花声,改叫酥琼叶最应景!三娘,你说是不是?”
隔着茶肆门板的缝隙,康宁目送柴安远去,随口应付道:“是了是了,春来!”
春来凑过去,康宁在她耳畔低语几句,春来噗嗤一笑,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