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又一壶,一个个空酒壶丢了一地,当他拔开最后一只酒壶,喝了一口之后,终于向云七夕看过来,发现她还立在马旁边。
“你为什么不走?”他的声音沙哑得紧。
对啊,明知道已经被拆穿了身份,她为什么不走呢?因为那一半儿的银子啊,至少也得要熬过一个月吧?先前她不是不在某人面前夸过海口么?
只见云冲站了起来,提着酒壶一步步地向她走过来。
他每走近一步,云七夕的神经就崩紧了一分。他走到她的面前,一只手越过她的肩膀撑在马背上,云七夕整个被他伟岸的身躯包围。
人家都是壁咚,树咚啥的,她大概是开辟了被马咚的先河。
云冲微微低着头,离她很近很近,呼吸里的酒味儿很浓。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像是在看她,却又好像没有看她。幽暗的眸子仿佛蒙着一层水气,迷蒙而忧伤。
“七夕……”他低低地唤了一声,这一声沙哑的轻唤,好似夹杂了很多的情绪。只见他的喉结滚了一下,就似乎说不下去了。
他原本撑着马背的那只手轻轻抬起,缓缓地划过云七夕的脸,划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子。
“柳叶般的眉毛,小巧的鼻尖,如水一般,会说话的眸子……”他声音暗哑地低低喃喃着,视线跟随着他的指尖,流连在她的脸上,黝黑的眸子好似压抑着浓浓的眷念,还有痛心。
此时的云冲,有些可怜,甚至无助!
云七夕僵着身子未动,虽然此刻事态的发展和身处的环境对她很不利,但她就是有一种强烈的第六感,觉得云冲即使知道她是假的,也不会伤害她。
“你长得真的很像她,真的!我好想我能一直糊涂下去,可是,你终究不是她,不是……”云冲轻轻摇着头,认清这个事实对他来说很痛苦。
从第一眼见到云冲,云七夕就觉得他对二小姐的感情不像兄妹情那么单纯,而此刻,那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尤其是他那双流光的眸子,似醉非醉,似乎将情感压抑得很深,随时都会爆发的样子。
二小姐死了,这的确是个不争的事实,但害死她的人并不是她,相反,她只是在完成二小姐的遗愿,所以她实在没有什么好惊慌的。
“云将军。”云七夕润了润喉咙,想说点什么来安慰一下他。但当云冲听见这声称呼时,却突然笑了起来,一笑起来似乎就停不下来,这笑声回荡在这深夜的山林间,竟十分悲凉。
月光辉映下,云七夕隐约看见他的眸底有莹光闪动。笑到后来,她竟从这笑声里听出一种哭腔来。
好一会儿,笑声才收住,云冲抬头盯着夜空看了一会儿,蓦然转过身,一把将云七夕拦腰抱起,直接送上了马背。
“你走吧,趁我还没反悔。”
这意味着她的二小姐身份到此结束了?
云七夕还想做出些努力,但云冲已经伸手将马屁股大力一拍,马儿就跑了起来。
情况突然,云七夕的身子猛地往后仰了一下,措手不及地抓紧了僵绳,稳住自己的身子,控制着让跑出几步的马儿停下来。
“云将军,我有话跟你说。”她打算解释一下。
云将军这三个字,就好像是一把刀在割着他的心脏一般。
云冲未回头,只轻叹道,“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