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谨忍俊不禁,“你这是真的多虑了。”
他也沉下心,捋了捋黄小萃近来可能会有的麻烦。其实摆在她面前的无非两个难题,一是没有人手,也就是裁缝,如今已经解决,二就是料子。
“你手里的料子够做那些衣裳吗?”
“我手里没有料子。”
李谨吃了一惊,“没有?那你拿什么做衣裳?”
“先前我不是送了些料子给她们?我让她们做几身衣裳试试,今日只是过来瞧瞧大家做得如何,手艺过得去了,料子的事我再去张罗。”
“如今外头一布难求,加钱都未必能买到,就算能买到,你还以七成的价格卖给客人,不会赔本?”
“你不是问我成日看账本在看些什么?”黄小萃言道,“我在看成衣的利润,还有铺子往年的买进卖出的明细,一年大致能挣多少,哪几个月多,哪几个月少,如今倘若要保住三成利润,工钱最低能是多少,料子最多用多少银子买入,若要保住五成又该是多少。”
李谨看着她,没有说话。
黄小萃笑言:“我不算账就敢随口喊七成?我是商人,我也怕亏本。”
“外头的行情瞬息万变,你算得再精,得真能以那个价钱拿到料子才算圆满。”
“我知道,横竖就是这两日的事,等着看吧,会有人把料子送上门的。”
李谨和黄小萃回到城里。他们中午走的时候,孙记门庭冷落,如今太阳都落了山,对面反而热闹了起来。
好些人围在里头,男的女的,年长的年轻的都有,看上去也不像是客人。
“孙老板,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你可不能不厚道,货你都定下了,如今不肯再要,让我们卖给谁去?”
“为了给你供料子,我们没日没夜地织不说,还赊了许多丝线,我们信你,你可不能害我们!”
孙老板焦头烂额,长叹一口气,“唉,料子我也想要,可是客人们都把衣裳给退了,我现在一没银子,二没单子,我收这么多料子来作甚?”
“姓孙的,我可是看在咱们生意往来好些年的份上,才把所有货都留给你,一匹锦都没敢往外头卖,你说不要就不要?”
郑掌柜帮着赔礼,“我们东家不是给了各位定金?各位拿了银子便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孙老板,你有银子雇这么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没银子给大伙儿结账?”
李谨在对面隔岸观火,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人有些是织户家的女眷,有些是附近布庄的掌柜,正在找姓孙的要说法。
“阿谨,别看了,快来吃饭。”
黄小萃唤了他一声。
李谨缓步回来,坐下道:“姓孙的如今算是把人都得罪完了,客人不肯再信他,往后怕是连商人都不敢再和他打交道。”
黄小萃言:“他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快吃吧,一会儿又得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