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县令神色凝重,没有说话。
师爷另问:“大人,当真要对林姑娘用刑?”
“这桩案子牵涉人命,本官又被巡抚大人盯上,当然得秉公审理,何况林家已不值得本官手下留情。”程县令徐徐言道,“看在她是个女子的份上,你先派人劝她招认,免得受皮肉之苦。”
“是。”
林府。
林大夫人坐在林老夫人身边,已经哭成了泪人,“婆母,县令大人要与咱们恩断义绝,这下可怎么办!”
林老夫人叹了口气,她大儿媳一向最有主意,如今都慌了神,她能有什么办法。
“你就文婵一个女儿,爱女心切,老身知道,可是你去给黄小萃一个商贾下跪,还想把整个林家赔给她,你儿子怎么办?文秉马上要进县学读书,你让他往后怎么抬得起头!”
“婆母,文婵是骄纵了些,可她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才十六岁,还没嫁人……”
“住口!她被带去了衙门,满大街的人看着,你还指望她今后能有好出路?”林老夫人缓缓拍了拍扶手,叹,“这个孙女老身是保不住了,但林家不能垮,哪怕是为了文秉也得撑下去,文秉才是咱们全家唯一的指望!”
林大夫人震惊,“婆母的意思是,不管文婵了吗?”
“事情到底是不是她做的,你我心知肚明,县令大人肯帮忙兜着还好,如今他与咱们撕破脸,咱们再怎么替文婵开脱都没用!”林老夫人揉了揉额角,“你派人给她送些吃的去,让她认招认吧,免得受刑,落下一身伤。”
“婆母……”
“她犯的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大罪过,要不了命,领完罚把她接回家来养几年,等事情淡了,说不定还能寻到户好人家。”林老夫人招招手,“去吧。”
次日下午,李谨坐在茶肆里,听着阿彦刚探来的消息。
“公子,林家小姐昨晚连夜招认,被判杖刑三十,今早已经行刑,听说被打得身上都是血。”阿彦言道,“其实这还算打得轻的,若非林家人塞了些银子,让人手下留情,否则三十棍下去能打死她。”
李谨端起茶,徐徐抿了一口。
阿彦又道:“另一个匪徒也被判杖刑,但他先前就伤得重,今日没撑住,给打死了,两个匪徒的家人正在林家闹呢,要林家人赔命。”
“林家怎可能赔命,最后无非拿银子消灾,林家本就没什么家底,自称大户也不过打肿脸充胖子。”李谨淡淡言道,“失了靠山,赔尽银子,林家便是气数已尽。”
二月下旬。
先前有地痞滋事,绣娘们纵然有心也不敢回,绣坊开业的事一直搁置。
上次县令夫人亲临绣坊,抓走了地痞,无疑是给大家吃了颗定心丸。
如今不止绣娘们回来了,孟良惠还替黄小萃请回了绣坊掌柜,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名唤秋娘。
秋娘从前是天锦坊的绣娘,她娘见秋娘勤劳本分,几年前将她派来云溪县做掌柜。
黄小萃听干娘说秋娘是个可信的,从前将生意打理得很好。她在绣坊看了几日,发现秋娘做事细心谨慎,想法周到,对绣娘们也很好,是个好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