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萃忍俊不禁,他怎么知道她怕。
她从前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县令大人,正七品,而侍郎大人是正三品大员,县令大人在他面前都卑微如蝼蚁,更别说她一个小妮子,她怎能不畏惧。
她大着胆子站出去,既是替汪家解围,也是替她解围。她费尽心思做衣裳,为的不是眼下的银子,而是将来能和汪家继续做生意,今日的事解决不好,不是前功尽弃吗?
她怕大官,但更怕失了汪家这个大客人。
黄小萃回来后不久,街上忽然热闹起来,官差们护送着一车车粮食朝着城门口而去。
路人议论纷纷,说这是汪家送去赈济灾民的粮食。
李谨看着外面,道:“幸好汪家人还算聪明,知道怎么将功补过。”
“这个主意是我给大夫人出的。”黄小萃小声说。
李谨看向她,“你?”
“侍郎大人气的并不是汪家奢靡,他就是从汪家出去的,能不知道汪家一贯的做派?他急的是汪家的宴席摆在了不该摆的时候。”黄小萃言道。
麓阳的灾情人尽皆知,她觉得侍郎大人身为朝廷大员,比起汪家,应该更关心灾情,而且李谨先前也告诉她,汪侍郎一向清廉,清廉的官大都更在乎民生。
衣裳的事只能说明汪家并非一昧奢侈,若汪家还能兼顾好摆宴席和赈灾民,侍郎大人心里的怒气就能平息。
李谨听了黄小萃的说辞,她聪明归聪明,却也不甚了解这些朝堂上的老狐狸。
他道:“其实人家未必真生气。”
“侍郎大人不生气?”
“人家能爬到侍郎的位子上,自然有些本事,他若不当众发一通火,表明他不仅与汪家的奢侈无关,还反对他们大操大办,来日有人弹劾,说是他助长汪家奢侈的气焰,他又该怎么解释?解释不好,他的乌纱帽都保不住!”
“这样吗?”黄小萃颦眉。
“他不一定生气,只是不得不多个心眼。”李谨喟叹,“上京的官,谁不是上百个心眼子?”
黄小萃单手托腮,望着他问:“阿谨,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李谨也回到桌旁坐下,打趣:“如今才知道我博学多识?是不是觉得工钱开少了,得给我加工钱?”
“好啊,你想加多少?”
“加多少?”李谨见她竟问得一本正经,他瞥瞥她,用指尖轻戳了下她眉心,“傻不傻!”
下午晚些时候,外面又飘起了雪。
手头没有要紧的生意,黄小萃打算早些关门,回家做顿热乎的晚饭,她中午拘泥,没吃饱,肚子早就饿了。
她和佩佩正在收拾料子,准备打烊,外面忽然来了两个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