荫州。
黄小萃一走十来日,李谨每日下学回来,只觉院子里冷清得很。
逐风去了麓阳,阿彦在打理修地库的事,旁人他不熟,和行云在坊中说话又觉得不稳妥。
每日下学,他只能和行云上街走走,到外面聊天。
夕阳西下,天气又冷,街上的行人也只有稀稀拉拉几个。
“公子从麓阳拿走三万两,年底管事们要向上京述职,若银子填不回去,钱庄的账上有疏漏,此事多半瞒不住,公子有应对之策?”
“账是死的,人是活的,他们知道该怎么说,上京又不会真派人来麓阳点银子。”李谨皱眉,“早知当初我真该立私账,把我的那些放一边,何至于如今拿点银子还得从人家眼下过。”
他出来一年多,那边在四处找他,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传到上京也是大动静,是容易暴露他。
李谨淡淡道:“瞒不住就瞒不住,我本来也没打算再藏,你先前说得对,是得找机会让他们知道我的去向,不过如今还早,年底我自有打算。”
行云扬了扬嘴角。
李谨瞥见了,不解:“你笑什么?”
“属下觉得公子的处境实在是难。”行云摇头喟叹,“两边都是骑虎难下,面对黄姑娘,公子只能不断地用谎言盖过谎言;对于上京,公子不仅要藏自己的行踪,还得提防他们发现黄姑娘。”
李谨沉默不语,是挺难的,谎话编得越多,他心里就越不踏实。
用骑虎难下形容他当下的处境,是再合适不过,他如今最怕的莫过于“东窗事发”。
回到城南,李谨又看了看那间布庄,问行云:“江渊还查出什么了吗?”
行云摇摇头,“他派人盯了布庄两天,后面叫了掌柜的去问话,应该没问出什么来,不然这儿还能开?”他接着说,“其实织坊给布庄供货再寻常不过,只要掌柜的机灵些,极好开脱。”
“那你查得如何,麓阳那边还没动静?”李谨皱眉看着行云。
行云沉默了片刻,道:“他们还在加紧查。”
“查案的事你盯着就行,如今更要确保萃萃在松州的周全,我怕那人走火入魔,会派人到松州去算计她。”
“公子放心,汪家那位夫人带着护卫,她们路上没遇到麻烦,夫人前几日见过松州的同知,又在同知的引见下见了几位布商,有没有拿下生意属下不知,公子若要属下去探,也能探。”
李谨摇头,“不用,我只关心萃萃好不好,生意上的事由着萃萃自己去做。”
他们慢步走回仁锦坊,正好遇上一个人出来,是织房的工女。
天都已经黑了,不住坊里的工人早已离开,李谨看了看,这个女子他认得,叫沈棠。据说她很能干,而且对坊里够忠心,上次别人都走了,只剩她肯留下。
“姑爷。”沈棠笑着鞠了鞠。
李谨点了下头,客气道:“别人都走了,你现在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