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萃忍俊不禁,“你拒了府学,又从县学退学,谁听了都会觉得可惜,若非要紧事,大人怎会死缠烂打,可见大人是真心为你好。”
“他说他是为了荫州,知道我是个读书的料,盼着我将来高中,替荫州长脸,让朝廷更重视荫州和州学。”李谨唇边仍带着笑,“但我何尝不知他是故意这样说的,他的本心正如萃萃你说的一样,是在为我好。”
“那阿谨你怎么想?”
“他若明说是为了我好,我多半不想去,但他说是为了荫州,替荫州学子争得朝廷的重视,我恍然觉得也是件有意义的事,跟萃萃你开仁锦坊一样。”李谨缓缓言道,“我家娘子大义,我也不能小气,闲着也是闲着,且去瞧瞧。”
黄小萃看着他,莞尔一笑。
“我从前并不在意做什么义事,都被是萃萃你带的,我得回报你。”李谨凑近,扬了唇,一本正经,“我又得问你了,你是想做状元夫人,还是探花娘子?”
他离得太久,气息就撒在了她脸畔,声音又低沉,黄小萃心里好似有根弦被人拨了下。
她一个恍惚,将梭子牵远了些,力道也重。
丝线不堪拽,断了——
李谨皱了皱眉,坐了回去,又忍俊不禁。
黄小萃瞥了瞥他,“你还笑,我织了好几个时辰……”
“线断了而已,小事,你若不熟,明日问问王姑娘怎么接上不就行了?”
“这哪儿能接,‘子不学,断机杼’就出自这儿,线若断了,功亏一篑。”黄小萃缓缓起身,松了松筋骨,道,“不过没关系,本就是摸索,明日再重新织就是。”
李谨走到织机前,俯身仔细看了看,“前面的这些不是好好的?不能用了?”
“不过巴掌宽,能有什么用处?”
“缝一缝,给我做个荷包正好,颜色和花纹我都喜欢。”
黄小萃坐在床边歇息,见他说得认真,她轻沉一口气,唇边浮出了笑意。
三日后,天明。
李谨先前答应了江知州去读书,江知州说办就办,昨日就替他安排好了入学的事,今天是他去州学的日子。
时辰还早,卧房里,黄小萃替李谨理了理衣裳,拿出一枚荷包挂在他腰间。
李谨瞧了瞧,苍色的,上面有暗纹,是那日的料子。她还在上面绣了些云纹,犹如苍穹之上云雾袅绕,别有一番美感。
“萃萃你这么快就做好了?”李谨惊异。
“荷包而已,不费功夫。”黄小萃言道,“我在里面放了些香料,知道你不喜欢浓香,放的都是气味淡的香草。”
李谨看了看荷包,另言:“往后我不陪着你,你记得多休息,别太劳累,有事就交给逐风他们去做。”
黄小萃点了点头,“逐风近来在准备账册,备好了还得整理账目,够他忙的。”她又言,“不过他脱不开身也没什么,坊里近来事少,大家上了手都在忙各自的,学徒们有师傅管,其他人有佩佩管着,我顶多只是去看看,不会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