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姨娘面露难色,看了何夫人一眼,还是点点头,肯定了丫鬟翠袖的话。

    “好你沈婉!平时装着个清高样儿,现在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什么派人守着二门不叫进出,我看是你和那两个小崽子合起伙来算计我的蕊儿!你当我不知道,沈家那野丫头的娘那可是能在北町河游个来回的主儿。就、就府里那不足六尺深的水池子淹得着她生的崽子?唬谁呢?”

    “上午魏嬷嬷就求到灼华院了,我叫席妈妈出门去请大夫,刘妈妈带着几个媳妇子不错眼的盯着,说,但凡跟沈家有关的,连只苍蝇都不许出去。”

    听见沈婉连具体哪些人守的门也能说出来,忠勇侯老夫人自然没有不信的。

    一直以来忠勇侯老夫人都觉得自家这个二儿媳妇只是骄纵任性了些,虽因不是心里理想的儿媳妇人选不十分喜欢,到底没怎么为难过她。

    没想到,私下里竟是这么个性子,分明证据确凿了,还要抵赖,甚至倒打一耙,实在是失望。

    何夫人脸色变幻几番,莫不做声了。

    这时下人来报,祁太医去看过沈姑娘后,下了一贴药,沈姑娘吃过药,高热已经下去了。

    听说人已经没事了,忠勇侯老夫人眉头一松,神色舒缓了许多。

    觑见婆母神色松动,何夫人心里也松了口气,笑吟吟地开口,“人没事儿了就好!要我说,不过是小姑娘们吵吵几句,沈姑娘自个儿不小心失足落了水,她的丫头就说我蕊儿存心要害沈姑娘。这得亏是没出什么事,这要有个万一,还不得说得咱们忠勇侯府谋财害命呀!哎呦!忘了,沈家兄妹进咱家门时可就一人一个小包袱,可没什么家财给咱谋的了。”

    才因为主子好转欢欣雀跃的翠袖,听见何夫人冷嘲热讽,三言两语把事情推脱成自家姑娘不小心失足,心里那根才松了的弦又绷了起来,“我们姑娘才不是自己失足落水,她分明是被三姑娘推下去的…”

    “住嘴!”

    话语未完,沈婉连忙叱责制止。

    翠袖听见沈姨娘训斥,跪伏在地,不再吭声,亦没说半句讨饶的话,莫名的让人觉得她的脊梁是直的。

    虽说沈姨娘叱责了一句,但是在何夫人看来,这更像是挑衅,顾忌着在一旁的婆母,不好冲沈姨娘去,便想在这奴婢身上找补。

    “好个刁奴,作为奴婢下人没照顾好主子便也罢了,竟还敢胡乱攀咬,以下犯上,来人啊,把这刁奴拖下去杖毙!”

    几个婆子领命进来,只见忠勇侯老夫人沉着脸一声不吭,只何夫人暴跳如雷,喊打喊杀。

    “二夫人,这丫头到底是沈家带来的,如今年哥儿不在京中,言儿又病着……”

    沈婉不动声色,不疾不徐地劝了何氏两句。

    何夫人听了更是暴跳如雷,见婆子们迟疑不动,一拍桌子,指着跪伏在地的翠袖,怒喝,“还愣着干什么?我是支使不动你们了吗?拖出去!”

    婆子们这才如梦初醒,纷纷上前押着翠袖就要带下去。

    “我的丫头,二夫人说打杀就要打杀,这会儿倒不怕外人议论了?”

    沈默言在红袖的搀扶下,吃力地撑着身子进了厅堂。

    再是个侯爵府里的夫人,也没有对别家下人喊打喊杀的道理。

    方才还一脸桀骜的翠袖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奋力挣脱束缚,扑到沈默言脚下,痛哭流涕,“姑娘,你可算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