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筠看赵素衣这个反应,知道自己猜中。他仔细想了想赵素衣说的故事,明白了其中关窍,对症下药:“殿下,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觉得那伙盗贼该死,不管他们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错了就是错了。既然是错,就必须得到惩罚。但是你没有办法责怪二郎,也没有办法救那些无辜的人,更何况二郎现在还是个好员外。你在因为这件事生气,对么?”

    赵素衣没说话。

    冯筠长叹一声:“殿下,我有个办法。”

    赵素衣抬眼看他:“你说。”

    “这一连串的事情皆因二郎而起,他总要给那些无辜含冤的人一个交代,这是他的错处。我相信这天日昭昭,自有公理。无辜的人不能含冤而死,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

    冯筠说这话时心跳得很快。他清楚赵素衣嘴里的二郎是谁,一番大不敬的言论讲下来,他佩服死了自己的胆量,觉得自己堪比喝了几碗大酒、拳打老虎的好汉武松,猛得一批。

    赵素衣听出冯筠的暗示,故意说:“这事很难。”

    冯筠笑着问:“事情难,殿下就不做了吗?”

    赵素衣也跟着笑,他看看冯筠,心中微有触动,突然问:“你会和我一起么?”

    “会的。”冯老师宽慰他,“春天夏天秋天冬天,我都会陪着殿下。”

    赵素衣对冯筠的鸡汤十分满意,他伸伸懒腰,从躺椅上坐起来:“我姐姐那儿请了个西域乐班,邀请我十天后到她府上去听。正好你休旬假,跟我一起去吧。”

    冯筠想,小赵同志竟约我去听音乐会,这友谊的小船开得好快。他心中大喜,连忙应下,又道:“所以,殿下你吃饭吗?”

    赵素衣瞥冯筠一眼:“去帮我热热。”

    冯筠达到目的,欢欢喜喜地去了。

    冯筠走后,赵素衣觉得有些困,盖着小被单躺了回去。他靠着躺椅,眼睛看到细小的尘埃在空气里浮动。伸手去拂,同时摸到了几束阳光。

    温暖的,明亮的。

    他很喜欢。

    等冯筠回来,看见赵素衣又睡着了。他放下热腾腾的粥,过去喊他。才要开口,想起赵素衣给自己起的小名,坏心思地说:“阿宝?起来了阿宝。”

    赵素衣迷迷糊糊,没听清冯筠说的是什么,含混地应了一声。

    冯筠大觉有趣,嘿嘿地乐,继续喊他:“阿宝?阿宝?”

    这两句赵素衣听清楚了,他后悔自己的草率,随口说了个“阿宝”,应该说叫“叶野”,还能占冯筠几句便宜。

    赵素衣翻个身,瞬间蹿起来,伸手就要堵冯筠的嘴。那椅子被他蹬得一歪,向右翻倒过去。冯筠瞧得心里一跳,他眼疾手快,上前去接将要摔倒的赵素衣,将人抱了个满怀。

    冯筠嗅到赵素衣身上的熏香气味,温温柔柔的,像是兰花。他定定神,问:“殿下,你没事吧......?”

    赵素衣不习惯与旁人肢体接触,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被碰到的地方有一种怪异的痒。他一把推开冯筠,也不穿鞋,光着脚走到桌边,直接坐了上去。一边喝粥,一边拿眼睛瞪冯筠。

    冯筠瞧着赵素衣这番姿态,心说,好大的气性,我就是抱了他一下,这友谊的小船怎说翻就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