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后来发生了什么,喻真其实也记不太清了,印象里严远好像还说了一些话,但他半句也没有搭理。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精神十分不济,脑袋里嗡嗡作响,喻真草草泡了杯咖啡,配着面包灌下去,才稍微缓过神来。
严远已经走了,留下昨天那位司机在门口等着送他。喻真看了眼时间,在司机如临大敌的神情中坐进了车里,随即听到他很明显地松了口气。
路上塞了一会儿,喻真到的有点晚。他拉开办公室的门,充足的冷气迎面袭来,柯然不在,另一位老师在位置上打电话。
喻真和对方点头打了个招呼,坐下开了电脑,架上一副蓝光镜开始看资料。
不多时,昨天约好要答疑的学生们也陆续来了。三男两女,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青春四溢的脸孔带着学生气的稚嫩,把喻真的座位围了个水泄不通。
喻真的脾气一贯很好,尤其是面对学生的时候。他耐心地讲了一个多小时,才回答完所有的问题。
学生们一一向他道谢离开,喻真喝了口水润嗓子,顺手拉开抽屉找笔。
摸了几把没摸到,反倒把一抽屉的大白兔奶糖搅得七零八落。
喻真对着它们愣了两秒的神,再抬头,方才答疑的一位女学生去而复返,正抱着书站在桌边看他满抽屉的奶糖。
喻真对这孩子的印象倒是挺深刻的,一个学期下来,头发从蓝色到粉色再到现在的红色,总之教室里最亮丽的色彩就是她。虽然造型有点前卫,但人却意外的乖巧,学习尤其认真,看他的眼神里有不加掩饰的喜欢和亲近。
此刻她也是这样看着这堆糖和喻真,眼角眉梢都雀跃,像是非常高兴的样子。
“怎么了佳希?”喻真很自然地递给她一颗,问道,“还有问题要问吗?”
林佳希闻言微微一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很快黯淡下来。她接过喻真的糖,有些纠结地攥在掌心,问道:“喻老师,你有……喜欢的人吗?”
这个问题问得突兀,喻真愣了一下,才笑着说道:“有的。”
女孩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扬了扬,很快又收敛起来,“那,老师,如果你喜欢的人要和别人结婚了,你还会和她在一起吗?”
那一瞬,喻真的脑海里闪过了很多的想法,映在林佳希眼里,那张温和漂亮的脸陡然生出了一种近乎锐利的冷然。
林佳希吓了一跳,下意识结结巴巴地辩解起来:“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有个朋、朋友……”她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也、也……”
喻真脑子有点乱,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人,一时间有些分辨不出这究竟是个巧合,还是威胁。
办公室冷气开得太足,氧气都仿若高原开始稀薄。
另一位老师早在课间就拿着教材上课去了,此时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人,还有一团冷冰冰的空气。
女孩泛着浅粉的面颊在喻真意味不明的视线里逐渐褪去了血色,柔顺的红发把她的脸衬得愈发苍白。她像是不能承受来自喻真的半分恶意,惶惑地绞住衣角:“老师,我……”
喻真看她半晌,终于还是心软了,他从旁边抽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吧佳希,有什么想和我聊聊的吗?”
林佳希不说话,只是白着脸摇头,好像又变回刚开学那会儿,顶着一头颜色嚣张的长发,却连问题都不敢来问的女孩。
“怎么想到要问这些事?”喻真温和地冲她笑笑,“遇到什么困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