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脚要往书院后舍走去,被吴泽洲死死拉住他衣袖,“常去那穷酸地方做什么?不怕沾染一身酸气?”

    周君宴提了扇子在他手背一拍,“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奢气酸气,没个好气,快些把我放了。”

    吴泽洲不放,反而将他抱在怀里,“我可舍不得,表弟这般俊俏白面的书生,要抱在怀里疼。”

    周君宴死命瞪他一眼,一手呼他脸上将他推开,“再调戏我,给你□□一棒。”

    “你还没开荤,知□□有什么?”林子沐在一旁添油。

    周君宴知这两个没皮没脸,越搭理越来劲,冷了脸瞪他们一眼,大步离去。

    吴泽洲在他背后大喊:“表弟,晚上来我家共度春宵啊。”

    “晚上扇你做太监。”周君宴气道。

    看他气红了脸,吴泽洲和林子沐两个大笑不已,又勾肩搭背出去寻乐子,日头明媚,细风和畅,埋头枯坐,不是辜负这大好时光?反正夫子对他们也没指望也没好脸面,不如换个地方学些有趣的。

    “周贤弟又过来,不怕你那帮权贵兄弟嫌弃沾了我等酸气?”一青色旧袍儒生道。他名陈自青。此处是一间小亭,常有人趁学铃未响,来此论辩,今日有七八人坐在此。

    “陈兄,周弟从无此意。”一人急切道。只见他唇红齿白,细眉小口,声音也尖细,颇有些男生女相。

    陈自青不耐道:“好了,海兄,莫要替他争辩,若不是你,我陈某是断不会跟此等膏粱子弟来往。”

    周君宴拱手道,“今岁旧衣酸儒,来日金马玉堂,陈兄寒窗苦读,不就为子弟膏粱?”

    陈自青气恼道,“你!我等读书,为报效朝廷,造福百姓,可不是为搜刮民脂民膏。”

    海盛梅怕吵闹起来,急得搓手,左看看又看看,又不知说什么,周君宴用扇子压住他手,慢条斯理道:“秋闱的试卷也不知你以后是要报效百姓,还是搜刮民脂,没有真学,不谈以后,便是富贵子弟也落魄,若是真才实学,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三五年后,只怕斗转星移。今日,不如你我不如放下身份,共谈学问?”

    一番话博了满堂彩,海盛梅瞧了周君宴折扇轻摇,想起苏公那句“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周弟,真令人心驰神往啊。

    “想什么呢?”被人拍了手臂,海盛梅才回过神,只听那人继续道:“你介绍的这位高门子弟,真神人,以后只怕前途不可限量。你巴紧他,有你的好处。”

    海盛梅只觉得受了侮辱,他相交周君宴,不是为溜须拍马,而是敬仰他人品学识,只是这些俗人,又怎懂他纯粹之心?

    快活潇洒之后,林子沐和吴泽洲两个又偷偷摸摸回了国子监,装模作样,当做苦学一日。只是夫子学监岂又不知他等去向,只是装聋作哑,这等高门子弟,大多桀骜不驯,家中长辈多护短是非不分,管教了还惹一身骚,便让他等自生自灭。

    等日落学铃一响,林子沐等立刻收拾了包袱。他俩一左一右拖住周君宴,“明日休沐,早早回去做什么?今日我们去醉仙楼喝酒。”

    周君宴想要说话,被吴泽洲捂住嘴,周君宴气得咬他一口。

    “饶命,饶命。”等周君宴放开,吴泽洲指着自己手上的牙印,气道:“你怎么跟个小狗似的?”被周君宴瞪了一眼,又上前抱他,“好了,好了,都是表哥的错,以后不捉弄你了。”只是他看周君宴要坐了马车回家,又急了,招呼林子沐,两人拉了周君宴胳膊拖了他在地上走,“走了,去醉仙楼。”

    突然吴泽洲衣服被人抓住,只听来人大叫道,“你们要做什么,快放开他。”

    吴泽洲回头一看,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盛美啊。怎么,寂寞了,想找本王爷玩玩?”

    “盛美啊,好些日子没找你玩了。”林子沐也露出轻浮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