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爽快地和曲瑛瑛立了一张新契约。
“姑娘,下月十三能否另外多送五十只梨来?栖凤楼要举办梨园诗会,姑娘的梨正应景。”
“梨园诗会?”
“正是。会试之后一向会有一场朝官与各进士的宴会,今年的宴会由我们栖凤楼承包,取名梨园诗会。”
哦,这宴会冠的是诗会的名义,实际上是一场未来官员和现任官员的提前见面会罢了。
“那可当真是大场面,放心,那日的梨子我一定细细挑选。”曲瑛瑛下了保证,有意无意地看向白致景。
白致景心头一跳,看来自己的身份被看穿了,不过他没打算隐瞒,向曲瑛瑛开口道:“梨园诗会目前正在筹备,这是今年栖凤楼最重要的宴会之一,既要奇又要巧。我看姑娘想法巧妙,想请姑娘一起筹备这次宴会。姑娘意下如何?”
做策划案啊,她最拿手了!
“若是要我来筹备,所有的布置流程必须按照我说的来。”
“没问题,但最终的成效我要验收。”
“那酬金……”
“酬金自然少不了你的。”
曲瑛瑛走后,掌柜一脸担忧,对着白致景欲言又止。白致景抬手示意掌柜不用多说,“用人不疑,我自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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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梨园诗会这晚,已是华灯初上。栖凤楼紧闭不接待外客,只在浮生阁中摆了一席宴会。
场中错落摆了千支烛台,烛台外笼着一层白纱罩,使得光线朦胧柔和如月光。客人走入浮生阁,被交错纷乱的梨树给惊艳到。
难不成栖凤楼把“千树万树梨花开”给搬来了宴会上?细细一看,才看清那梨树上的不是梨花,而是用白丝绢扎成的朵朵小花,丝绢还浸过了梨花香,走在树下,当真如同穿梭于梨园。
白致景对这个场景效果很满意。曲瑛瑛这次也放开了手来干,做不卡预算的策划案也太棒了。
众人落了座,主位上的是当今左相裴子瑾。
这裴子瑾可不是一般人物,少年状元出身,弱冠之年就已官至左相。当年与右相在朝中论政,言辞犀利、政见敏锐,还主导了一场大刀阔斧的改革,在官场上可谓如日中天。
他虽不是京中世家公子,但举手投足之间端得是贵气十足,又加上如玉如竹的外表,曾是无数官家小姐闺中怀春的对象。可惜裴子瑾少年意气风发、气焰过盛,说话从不留情面,在朝堂上立敌无数,凡是三品以上的大官没有没被他怼过的。更可气地是裴子瑾脸上笑如春风,嘴里却说着最不留情面的话,等对方被怼得无语了,仔细一看,那眼底哪里是笑意,分明是挖苦。气急的官员们往往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告诫自己的妻女歇了和左相联姻的心思,谁愿意和一个毒舌做翁婿?
因此裴子瑾今年二十有四,至今孤身一人,不过他也不在意,那些官家小姐他一个也看不上。等到自己不得不成家立室了,便娶一个回去供着,完成给裴家传宗接代的使命。
裴子瑾今日到场,代表的是皇恩浩荡。皇帝自然不会纡尊降贵和一群进士宴饮,左挑右选,派了裴子瑾去主持这场进士宴:官位够大,压得住宴上蠢蠢欲动想拉拢未来朝堂新血液的大官;也够年轻,今年的进士中有好几个佼佼者都是年轻人,想必裴子瑾能和他们更谈得来。
可惜了皇帝的一番良苦用心,裴子瑾端坐在主位,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场上的官员都是老面孔,无趣;那些进士都是初出茅庐,太嫩。好在栖凤楼的酒菜足够超凡脱俗,合上了这位挑剔又高傲的左相大人的胃口,支撑他坐到宴会结束。
“这就是栖凤楼最近风靡一时的‘雪梨’了,”一名文官读着包装上的诗作,只觉刚才嘴里的梨块都回味着一股墨香,“果然是上乘风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