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榆夺门而出,不顾身后夏霭连声呼唤,闷着头一口气跑回房间,反手锁了门就蒙头大哭起来。
她哭的是第一次被阿翁指责,哭的是自己明明做了错事却比白亦还要委屈,哭的是那人黑了的指尖怕是一辈子的印记,哭的更是娘亲刚刚送给自己的香囊就这么没了…
说到底还是个不喑世事的小姑娘,夏榆一把鼻涕一把泪,越想越难过,越难过越哭,看来一时半会是停不住了。
另一边,夏霭被夏怀远狠狠骂了一通,赶了回去,不仅要求闭门思过,还让他手抄弟子规,好好学习一下里面最基本最基础的待人处事之道。
书房清净下来后,白亦倒有些如坐针毡了,他手心里攥着师父的回信,信封一角已见湿润,斟酌片刻,还是开口说道:“小姐并没有为难白亦,老太爷莫要苛责…”
“你无需再为她开脱!”夏怀远摆手,“这样的性子,以后嫁了人,该如何是好?”
白亦哑然,尽管自己受伤的事的确与夏榆没有直接关系,是自己主动将手伸进火坑的,但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事出紧急,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连他自己也十分困惑,为何会这样做。
“记得大夫的话,那手千万别沾水,这几日你且先休息,綰綰那边,不用急着过去。”
“无妨…”白亦起身,“多谢老太爷…”
“过几日,家宴…”夏怀远欠身,欲言又止。
“老太爷放心,我会仔细护着小姐。”
见夏怀远点头,白亦便退了出去,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还早,将信收进胸前掉头朝大门走去。
这水绥阜都城他也是头一回来,打从上了林阳山就很少下过山,偶尔陪着师父到过附近的几个镇子采购药材,也是尽可能当日往返,不曾多做停留。
他礼貌地询问了几个路人,循着指引找到了都城里最大的药材铺,将那烧坏的香囊交于掌柜,言辞恳切,盼着能识得里面已经损毁的东西。
“公子可否将香囊留下?”掌柜查看后小心地将香囊重新包裹起来,“因里面种类过于繁杂,我需得细细辨别。”
白亦迟疑片刻,点点头,“那劳烦掌柜了,我过几日再来。”
出了店铺,他瞧见街对面的一个红色牌匾,上面金漆书着“清和轩”三个大字,门前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他恍惚记得那罐洒了自己一身的酸梅汤,好像就贴着这么个名字,心头一动,便走了过去。
拎着酸梅汤的罐子回到夏家时,日头已经落山,远远瞧见紫茗端着托盘站在夏榆门外,愁眉不展,他呼了一口气,缓步过去。
“何事?”
“小姐不肯吃饭…”紫茗看见白亦手里的东西,眨了眨眼,“这是?”
“给小姐的…”白亦提手敲了敲门,无人应答,他思索片刻将罐子交给紫茗,“找些冷水泡着,晚些时候再试试。”
紫茗接了东西,无奈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小声说:“老太爷从来没大声跟小姐说过话,这次怕是真真伤了小姐的心…”
白亦没吭声,默默站到门边,垂下头从胸前掏出师父的回信。
紫茗见他不理会自己,气鼓鼓端着托盘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