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是钢板床,徐灿阳摸了摸床面,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躺了上去。
凉爽的过分。
钢板床在冷舱里冻的透,身体表皮已经没多少热量,他觉得自己不是躺在平整的钢板床上,而是躺在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刺刀上,密密麻麻,冷的直戳心窝子。
“别人治好了生一身冻疮……这东西要长了年年冬天复发。我说,好歹给个毯子吧?我可不想让高渡看见嫌弃。”
高弘山打开热成像,看着体温36.2度的数值,不疾不徐道:“你就那么在意高渡怎么看你?”
“那当然。”
“没毯子。”
“那毒理院有没有根治冻疮的药,给我备两只?”
高弘山很不爽的看了他一眼,“你把毒理院当什么地方了?”
“治得了顽疾的才是名医呢,别小看治跌打损伤。毯子能不能给一个,帮我垫着点,我肯定不往身上裹。”
“你注射药物后有的是副作用反应,难受的打滚都来不及,要长冻疮就长了,跟钢板床没关系。”
刚刚还斗嘴的徐灿阳瞬间蔫了下来,高弘山看见他的体温数值刷刷刷连掉三档。
虽说这兔崽子刚来就打碎了自己半脸的牙,嘴也欠抽的不行,但到底也是珍贵品,直接冻死就赔大了。没了他,毒理院还得再承受新一轮更大的压力。
“坚持不住就说,我给你打抗寒药。”
对抗黑斗篷的药物,副作用更是一大堆,难受倒是其次的,主要是心肝脾肺的损伤。徐灿阳何尝不担忧,万一出现器官衰竭,就算有高弘山帮自己治疗,但他也不想在目前不敢敲定有没有的下半生中,过药罐子的日子。
他还有很多事想跟高渡说,还有很多地方想陪着自己最爱的人去看,他想给他一个家,想把他从小到大没受到的爱,通通补回来。这需要漫长的时间,十年二十年都少,七八十年才够,所以他们都要长命百岁。
“如果坚持得住就一直说话,不能睡着,否则有危险。”
徐灿阳闻言坐在钢板床上,低头看着自己冻的青白的脚趾,想着聊点什么好。
“其实我对整件事都没什么实感,只知道北城全城封禁,再多的消息就是从网上看的死亡人数报告,甚至发病症状都没了解全面过,更不清楚死亡方式。
大三那年学校组织去参观过抗疫扎伊尔埃博拉博物馆,那是我对丝状病毒仅有的了解。它很可怕,被誉为‘人类黑板檫’,一旦感染,致死率高达90%,这种可怕的事情在历史上共发生过七次,最近的一次在2007年爆发,致死率依旧达到80%以上。
黑斗篷的某些公开症状和扎伊尔型埃博拉很像,发烧、浑身性疼痛、腹泻、乏力。一旦口鼻直肠等多处出血,两周内感染者便会死亡。因为没有疫苗,无法治愈,可空气传播,扎伊尔型埃博拉至今被列为四级生物危害。”
“你对黑斗篷的定义是什么?”
“四级顶头,如果还有更高级别的定义,我想……黑斗篷并不逊色于扎伊尔型埃博拉。但黑斗篷并没有跳脱出四级的定义,它只能算是四级中目前风险最高的。”
高弘山了解过徐灿阳的成绩,他是本届研究生毕业后最有可能进入毒理院读博的佼佼者,瞬间来了谈话的欲望。
“你想弄明白黑斗篷的致死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