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焦氏却突然停了下来,回了个头,“老三家的,听说你们院子里昨晚又叫了大夫,可是身子哪里又不好了?”她似笑非笑,眉微微挑起。
谢蓁还在想绣品的花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一瞬,才意识到这个老三家的是她自己。
“母亲,倒也没什么,只是近来天冷有些干燥,叫李大夫去请了个平安脉,顺带开了些降火的药膳方子。”
李大夫在广平侯府待了多年,对于内宅里的事知之甚深,相信他应当不会乱说什么。至于长乐堂里的仆妇丫鬟,早就整顿过几番,嘴巴很严实,焦氏是不会问出什么名堂的。
女子的事可大可小,谢蓁不想叫焦氏晓得,不然又是平添许多麻烦,能瞒着些便瞒着吧。
“你嫁入我们家中来不过一月而已,可我瞧着你的身子仿佛不大好,女子嘛,难免娇贵,可若像你这般三天两头的不舒泰倒也少。我怕你连老三也照顾不好。”
在场的都是内宅里的女子,焦氏话中隐含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几分,一个大老爷们,需要的能是什么照顾。
一时之间目光都聚集到了谢蓁身上,有担忧有嘲讽有看热闹……
谢蓁一眼扫去,不由笑了笑,焦氏打的什么主意她很清楚。若真能成可借机安插人到徐述身边,即便不能成也要恶心恶心他们夫妻俩。
可惜了,她不是从前那个有点懦弱有点傻的新嫁娘,“我知母亲一向关心我,我的身子倒也无碍,夫君一贯的脾性,您也是知道的,照顾他我还是可以的。”
徐述一贯的脾性就是不喜女子近身,更不喜欢旁人干涉他的事。按理来说,焦氏身为嫡母,就算再不堪,徐述对她也当有应有的尊重与体面,指派两个丫鬟伺候他也正常。
但从前相处的久了,谢蓁便发觉焦氏似乎对他有若有若无的畏惧,不是很明显,可仔细体会却能感受到,平日里她并不怎么直接插手徐述的事。所以,前世自嫁入徐家后,自己就成了焦氏的眼中钉、肉中刺,她不能拿徐述如何,但作为主母,掌内宅之事,想要为难一个无权无势又看似不得丈夫宠爱的庶子媳妇却很容易。
焦氏心底些微起了些怒气,却也纳罕这谢氏怎的这两日突然硬气了几分,但谢蓁的话说的讨巧,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并不好再继续为难。
……
回到长乐堂时,谢蓁还是觉得有几分腹痛,但也知道李大夫开的方子,并不能立刻药到病除,好在喝了温嬷嬷熬的桂圆红枣糖水也没那么痛了。
冬日里外面再是暖阳高照谢蓁也不想再出去,冷风实在刺骨,闲着无聊便拿了针线准备做女红。
她是庶女,虽则也在家里念了几年书,但嫡母并不想把她培养成个才女,找了个理由便停了她的学习。后来,一则是太闲,二则是为了能尽可能谋一门好亲事,谢蓁苦练女红,到如今虽不能同技艺高超的绣娘比,但也很是精巧。
“少夫人,花样子都备好了。”春风春雨见自家少夫人终于肯为少爷做些针线,备了好些适合男子的花样子。
挑来挑去谢蓁最后还是选了绣青松的花样,徐述便如青松,挺拔俊朗,虽则看似有针,但并不刺手。
一个荷包而已谢蓁绣起来得心应手,并不怎么废功夫,待到晚间几乎已经要绣好了。
外面传来一溜的请安声,谢蓁有些慌乱忙收起正在收尾的荷包,丢到一边的针线篓里,又用绣棚遮住,这才往正厅走去。
只是还没走出去,徐述就已经掀开珠帘走了进来,暗淡的天色里谢蓁有些急,差点撞上他的胸膛,又忙往后退了退,险些没站稳。
徐述手快,一把揽住她的腰肢,“小心些。”
谢蓁身子稳了稳,脸上却起了一片霞色,从前除了在床上,她和徐述几乎没有什么肢体上的接触。这两日他却好像全然变了个人一样,刚刚便是他不扶,自己也能站稳。虽则也乐意同他亲近些,只是这进度也一下快了太多吧,谢蓁有些不太适应。
“我没事了。”她声音很小,但言下之意也很明显,他应该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