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早在屋旁栽了梅树就好了。她想,那么,或许今日已经开花了,她也就可以——
叶鸢不再去想那时的事了。
她仿佛还是故事中的人,却早已不是故事中的人,现在她不是剑尊年少相识,许诺白头的道侣。
只是南昼城里一个说书的白鹿女罢了。
“世人皆以为。”她斜提起惊堂木,声音清亮,“无霄剑君所修是无情道,他之所以取道侣心头血,是为了使大道圆满,以贯通极致剑境。”
下面有人奇道:“这是百年来公认的事,难道还有别的说法?”
“正是。”叶鸢嘴角一勾,“无霄剑君修的并不是无情道。”
台下的听众自然不会相信一个说书女的胡言乱语,但作为一个老套的话本故事来说,这倒是个罕见的新解。
“既然修的不是无情道,那他杀妻所证的又是什么道?”
“不为证道,是为了铸剑。”
“铸剑?”兰阁主反问,“剑君用以屠龙的是他从不离身的那柄‘却邪’,这剑当时铸成已久,他何必再铸剑?”
“据说剑君不用却邪之外的剑,自然不可能去铸新剑。”叶鸢说,“但却邪本来就是一件未铸成之剑。”
“早在屠龙之前,剑君就已在仙门大比上一举夺魁,摘得‘剑君’之名,那时修真界就已公认却邪是当世第一神兵,你怎能说它是未铸成之剑?”
叶鸢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是因为当年剑君年纪尚轻,却连克数名元婴剑修,要是不从武器上给自己找找补,也未免让那些资深修士太挂不住脸面……任你们信不信,那剑在真正铸成之前就是极其平常的一把兵器,但就是有人不愿承认以剑君之绝伦天资,提块凡铁都能大杀四方罢了。”
“你这话还有破绽。”起初那位想听人面狐事件的修士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这场野史论辩中,又出言反驳道,“如果真是一把凡铁,那剑君何必唯独钟情于它呢?”
话音刚落,他满意地看到这牙尖嘴利胡搅蛮缠的小姑娘终于安静下来,久久未能应答。
“……自然是因为。”
叶鸢手中的惊堂木沉舸般缓缓落下,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却邪是他的妻子所铸,也是他的妻子所赠。”
他又是个冥顽不灵的死脑筋,从那日起,再也不肯用其他的剑。
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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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鸢已经有两日没有找到季莼,在四处搜寻不到以后,她只得出发前往最后一个可能的场所,那是独立于十二座鹿阁之外,整座南昼的白鹿女接受教习的地方,升云堂。
升云堂在南昼东北角,与城中的营业场所相隔开,是面向白鹿女们的修真引气基础课和双修之术提高班的补习基地,从演习场到闭关室的各类基础设施一应俱全,因此女孩们来接受调练时逗留好几日的情况并不罕见。
但与此同时,这里也有严格的门禁措施,不仅禁止外人踏足此处,就连身为白鹿女的叶鸢也是不被允许进入的,这是因为郦嬷嬷经过反复观察和尝试后终于大失所望地认定她并不具有最基本的修仙资质,这样一来,叶鸢通往白鹿女职称体系顶端“白鹿花神”的上升渠道就被宣告彻底断绝,升云堂也永久地对她关闭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