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象征性地在车间转了一圈后,姓罗的汉子搓着手对金小姐道:“中午我就不去了,你招待几位领导吧。”
吴行之笑道:“我带了司机,就劳烦金小姐带路?回头再毫发不少地送回来。有些事还要再深入谈下,也看看金小姐给我们准备了什么好味道。”
金小姐笑道:“吴总大人物,什么没见识过?不过是一点野味儿,如果吴总有兴致,那下午就让我尽下地主之谊咯。”
然后金小姐便带着几人开车东拐西拐来到一个温泉度假山庄,进了一个包间后服务员一边上菜金小姐一边介绍,有红焖野猪块、酱爆狍肉丁、上汤野山菌、香熏野兔、丁香野鸭、炸山雀、参茸炖野生甲鱼、长江肥鱼等一盘接一盘摆齐,又点缀一些点心小菜,满满地堆了一桌。
金小姐道:“让领导们见笑了,穷乡僻壤没什么好招待的,也就一些原生态纯天然的东西。还有一只烤山羊,已经腌好了,吃完饭中午休息下,下午请几位领导去一边烤全羊,一边去天然的温泉池游泳。我可是准备好了泳衣,准备沾下几个领导的光在这里顺便度个假哟……”
吴行之笑道:“一边烤全羊一边泡温泉,那一定会很有意思。”年重九心想,当然会很有意思,你看着它烤火,它看着你戏水。
刘善存正一边吸着一罐牛奶,一边拿眼睛瞟着服务员和金小姐道:“原生态纯天然就是好呀!那这奶也是纯天然的吗?”
金小姐笑道:“是不是纯天然的就要您亲自尝尝口味才知道了,这是你们男人的内行。”用带着勾的眼神看着吴行之,并给他递过一罐牛奶。
刘善存道:“那是!从小就喝这口,长大了还是好这口。”吴行之却趁金小姐递牛奶的时候抓住她白皙的手腕,握在手里一边抚摸着她手腕和上面的玉镯,一边道:“好玉、好镯子。咦?竟然透着一股温香,温香玉、温香玉……”
刘善存笑道:“吴总是雅致之人,金小姐美人当然配好玉!这个这个……君子如玉、美人如玉。”
饭桌上金小姐撩人的语言配上浓重的娇嗲的口音,让年重九这个局外人听来兀自把持不住、心中砰砰乱跳。年重九匆匆吃几口饭便走出餐厅在路边远眺山景,山腰深处大约便是金小姐所说的天然温泉泳池,有一股雾气弥漫着升腾起来,让那里充满了神秘和诱惑,仿佛能弥漫一个人的心。
年重九按捺住呼之欲出的欲望,心里开玩笑般对自己说:“争点气,别去眼馋、别往上凑!家里有更好的。”然后拿出手机打给周南桃道:“这个天气了竟然还是燥热的很,我们找个时间去游泳吧?”
周南桃莫名其妙,便笑道:“怎么了?你这是又在要权利还是在晒你的花花肠子?如果是要权利我便满足你的要求,但是我已经学会了躲开你的花花肠子,我穿着棉袄包的结结实实地陪你去游泳,哈哈。”
年重九道:“你比我想的还多。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个驴子,驮着一袋盐过河,不小心摔倒了,从此便学了个坏心眼。后来,这个驴子驮了一袋棉花过河……哈哈哈……”
周南桃道:“哼!年重九你竟敢先色眯眯地调戏我,再拐着弯骂我。我不管是我想多了、还是你想多了、我看是驴子想多了吧!你竟然敢用驴子比我,要么你向我道歉,要么你也自比一下,学声驴叫大家算扯平!”
年重九辩解自己并没有色眯眯的调戏她,更没骂她。周南桃却不依不饶地道:“来嘛,乖……学一声,学一声我们就扯平了!”
年重九只好清清嗓子,笑道:“好吧,你可听仔细了——非礼呀!”
“什么?”周南桃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道:“你这个家伙脸皮怎么这么厚?净拐着弯地油腔滑调来损我。你还是好好地做我的骆驼先生吧,别学驴子!”
俩人毫无重点的话也能扯上半天,直到电话发烫才依依不舍互相挂断。电话是情侣之间绝好的谈情工具,没有第三者的旁听干扰、没有面对面时的局促和紧张,不论是油滑、甜蜜、肉麻、朴素的,还是抒情、抱怨、相思、陈述的,各种闲话、废话、情话出自你口、即入我耳,更可直达心底。
而餐厅里时而传来的娇笑开始让年重九觉得反感。有些你情我意有时候叫做爱情,换个人身上便看似奸情;有些油腔滑调有时候叫做谈情,换个人身上便看似调情。如果说这些在本质上相同而只是表现形式不同,那么骆驼先生和驴子先生有什么区别?
欲念熏心,几人有嘴脸?人和人在本质上看来,脾性也没有不同。下午吴刘二人在金小姐的撺掇下去爬山泡温泉,年重九已欲返回,但又觉得好像失职,看到一脸谄笑的刘善存又豁然开朗,心想反正在伍秋霞看来还有这粒沙子,而且自己又何必认真呢?如果什么事都不出差错,那她的石头还能扔下来吗?最好是她扔下来,只要砸不到自己。
原来自己骨子里并不具备范公那种先忧后乐的高尚品质,责任心重不过势利心。年重九给伍秋霞打了个电话后,便叫了出租车来到桃花岭。孙慕卿见到年重九到来,眼里一亮,开心地道:“九哥,很久没见你了。”
年重九道:“你以前见到的我和现在的我有何不同,又有何相同?”
孙慕卿拉住年重九的手,双手握着边走边甩,问道:“这怎么讲?”
年重九道:“如果两者相同,那么就叫很久不见;如果人已不同,那应该叫物是人非。如果有所不同又有所相同,那么以前和现在哪个是我?我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