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世,再也不想要继续了、
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也不会保护他。旁人诋毁他的时候,云青崖选择沉默,需要决断的时候,云青崖毫不留情的舍弃他,甚至到最后,以为相濡以沫七年的感情,也全都是假的。
重生一次,傅雪客只觉得过去的自己,从头到尾为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真是可怜又可笑。
既然情劫难渡,那么不渡也罢。
傅雪客一面刻着和离的玉简,一面如是想着,却见穆惟初泡了一壶清茶,小心翼翼的端了进来,分明是十三四岁的少年人了,行止却是莫名畏畏缩缩。傅雪客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并没有多说什么。
穆惟初却是鼓起勇气问道:“傅长老,……您,可是有心事么?”
“心事?算不上。”傅雪客停下了手中的纂刻,他抬眼看向穆惟初,若有所思道:“你倒是不必唤我‘傅长老’,本君不日,便会离开天一宗。你还是称呼我为清辉君吧。”
“啊……”
穆惟初一惊,忙问道:“您要离开天一宗?”
“您,您为何要离开天一宗呢?”
傅雪客:?
傅雪客自问与穆惟初并不熟悉,也不喜旁人对自己刨根问底。但穆惟初既然这样问了……
傅雪客缓缓地道:“天一宗,待我并不好。既如此,本君何故相留?”
他看着穆惟初,不动声色的往自己的话语中,注入了一丝灵力。傅雪客问穆惟初道:“天一宗同样薄待与你,令你饱受欺辱。穆惟初,你又何故停留此地?”
元婴后期灵修注入了灵力的问话,对于穆惟初这个连练气入门都没达到的凡人来说,几乎可以相当于是吐真剂了。便是穆惟初想要说谎,也由不得他。
但穆惟初微微怔愣之后,却只是很憨直的回答道:“天一宗虽苛待我,却有三餐温饱,夏日冬夜,不缺冰盆炭火。我无法修炼以回报师门,如今略做些杂活,权当一小厮,也算是不负宗门令我活命的恩德。”
傅雪客:“……”
傅雪客听闻穆惟初所言,心情不觉微妙了起来。
他道:“大丈夫生于天地间,难不成,你就只有这么一点志向?”
穆惟初听了,却是有些茫然了。他说:“我从前家国不容我,而今宗门收我,我无法修炼,如今所做,皆已是我全力以赴……难道还不算大丈夫无愧于心吗?”
傅雪客:“……”
傅雪客垂首,扶额。
全力以赴……穆惟初的全力以赴,就是挑水砍柴扫山阶刷恭桶吗?
这孩子果然是个傻的,且傻的可以。
憨傻若此,倒也的确叫人生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