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郋掐指算来:“今年刚好是第十六个年头。我刚好就是县令这个年纪到的马监。”
“哦。你应该不是本地人吧?”薛元诏问。
陈郋:“不是。我是郯州人。”
“郯州??”薛元诏止不住兴奋:“你是郯州人?”
陈郋:“是啊。怎么了?难道你也是郯州人?”
薛元诏:“我不是。我在长兴府出生。我只是在郯州生活过一段时间。”
陈郋:“哦?什么时候?”
薛元诏:“十三年前去的郯州,在那里生活了五年。”
轮到陈郋兴奋了:“可是真的?原来县令还去过我的家乡!”
“是。”薛元诏的情绪却突然沉了下来:“那段少年时光,是我人生最快乐的时光。”
他说完,拿起桌上的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陈郋看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说起自己最快乐的时光,却是如此怅惘黯然。
“县令当初是为何去的郯州呢?”
薛元诏的目光落在身前的空酒杯上,平淡地说一句:“当初是跟着家里人过去的。”
“哦,原来是这样。”
“监令是怎么到的马监呢?”薛元诏又抬起了视线,把话题重新转回到陈郋身上。
陈郋开始回忆:“十七年前,我二十三岁,到长兴府参加礼部试,有幸得中。铨选后我被分到了太仆寺。我在太仆寺待了一年,就被打发到邤县的马监了。”
“打发??”
“是啊。”陈郋自嘲道:“现在想来,当初就是年轻气盛,不懂为人处世,不能为人所容,所以被打发到了邤县马监。到了此地,一待就是十六年。”
薛元诏听明白了。一想,这正符合陈郋的性子。陈郋是性情之人,不免有得罪人的时候。
但其实陈郋到现在也没有改变,仍是直截了当。毕竟心里有怨气的时候,敢把任何人挡在马监的门外。
“那你在邤县一待就是十六年,有没有想过离开呢?”薛元诏问他。
“说没想过,那一定是假话。”陈郋端起身前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只是我这样的人,又不懂得去求人,只会等。这个调动,等得有就有,等得没有也就没有。”
“等了十六年,还没等到呢?”
“只是话又说回来,我自从来到这个马监,做事也算勤恳,竟然一路升到了监令。现在我看管着咱们定国最大的马监,看管得也还过得去。我想,现在更不会有人要把我调走了吧。我应该是要在这个马监一直待到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