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从不求其次,他只要最好的。
床榻上,面容憔悴的纳奇娅抬手去触碰祖伊的脸。
临死的感觉如此清晰,相应的,她所能听到、看到、摸到的一切都在逐渐模糊。
世界正在离她远去,恐惧也变成了不可思议又难以描述的喟叹。
纳奇娅并不在乎死亡,算算年龄,她能活到现在反倒超出预料。
她的盆骨总是传来阵痛,腰背也是,关节喀吱作响,小腿有明显的青筋凸起,随时都会痉挛。
她还越来越嗜睡,从战场下来后怎么也提不起精神,睡醒之后浑身空落落的,像失去了什么,还想抓住些什么。
身体的状况急转直下,死期也就在眼前。
纳奇娅不在乎这些,她害怕的只有无法在与祖伊相见。
在视野的窗口彻底闭合前,有些话非说不可。
“我无法见证那一天了,您必须原谅……”
她的祖伊还是那样,对谁都堪称苛刻。
他只看向自己没有得到的,那时候眼里会放光,其余时候都懒得动弹。
脾气不好也是因为懒,祖伊的世界里没有太复杂的东西,他能粗暴砸烂所有诡计,简单得理所应当。
所以复杂的关系可以用姐弟概括,或者君臣,又亦是“万王之王与他承认的王”。
“我从不需要你见证。”
祖伊突然张开双臂拥抱纳奇娅,亲吻她带着死气的面颊。
祖伊不爱和人接触,纳奇娅只在他小时候抱过他,成年后最亲密的接触也只是把纳奇娅从地上拽起来。
但现在他的拥抱非常结实,压根没考虑这是个身体孱弱的将死之人,简直粗暴。
纳奇娅看不见他的脸,应该和平时没区别,眉宇间冷淡,眼底的血泊中藏着刀刃。
他的心跳还是很稳,一如萨格特尼这个国家般强壮。
“我梦到了那个小孩。”
纳奇娅说,“在卡图尔的祭祀上,被烧死的男孩,他问我,萨格特尼是一个伟大的国家吗?”
祖伊“嗯”了一声,不是表示肯定,单纯在等着纳奇娅继续说。
“我回答,不知道,我不是萨格特尼的王,无权定义国家是否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