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荣朝廷烂透了,”周连惠接过话,“就连长平王这样的将才,都要靠着抢匪的粮草维持军需。这样的局面,还能撑多久?”

    萧禹握紧了拳头。这些他何尝不知?可每次想到要利用叶南雪,他心里就堵得慌。

    “陛下,”乔宥川突然道,“您可知道为何当年那些世家大族会迁去林溪河谷?”

    萧禹一怔:“不是为了避祸吗?”

    “不全是。”乔宥川摇头,“他们是在等。”

    “等什么?”

    “等一个能让他们心甘情愿付出的明君。”乔宥川目光灼灼,“他们要看这个人,到底是为了一己私欲,还是真的为了天下苍生。”

    萧禹若有所思。

    “郡主何尝不是在看着您?”乔宥川继续道,“她甘愿跟着您不辞辛苦去林溪河谷,不辞辛苦在江都给百姓们诊病,她离开北荣,并不只是为了躲避那北荣的小皇帝。”

    “先生这话何意?”

    “您一直在担心她会觉得被利用,担心她的安危,”乔宥川淡淡道,“可您想过没有,若是让她知道为了这天下的太平,她也出了一份力,她会不会感到欣慰?把她放在身边护着,其实比哪里都安全。”

    萧禹怔住了。

    “再者,”乔宥川意味深长地说,“郡主虽然年轻,却并非寻常女子。建安长公主和叶先生是何等聪明的人物?若他们真在意什么叶记商号,又怎会不亲自教导郡主掌管商号,而是交由一个来历不明的青阳来打理?”

    他踱步到萧禹面前:“陛下想想,郡主跟随陛下这么久了,可曾见她问过一句商号的事?别说问了,她怕是连自家商号有多少铺子都不知道。”

    “这样的人,”楚叙接过话头,“陛下觉得她会在意什么商号利益吗?”

    萧禹怔在原地。脑海中浮现出叶南雪的点点滴滴:她冒着危险救治疫病患者,在冰天雪地中为将士们准备药材,甚至连自己和她未认识前,她都尽心帮他治伤,虽然她当时没有用麻药,但让他印象更加深刻。

    这样一个心怀天下的女子,他怎么会觉得她会在意那些身外之物?

    “陛下,”乔宥川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恳切,“有时候,成全一个人,未必是将她推得远远的。或许在您眼中,这是在保护她。可在她看来……”

    “在她看来,这反倒是种轻视。”楚叙轻声道。

    萧禹心头一震。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却映衬得他的目光愈发清明。

    也许,他一直在瞻前顾后,反而忽略了最重要的东西。一个能为天下苍生奔走的女子,怎会在意那些利益得失?他的顾虑,反倒成了对她的不尊重。

    ……

    马车在雪地里缓缓前行。青阳骑马在前开路,剑眉紧锁。他知道,这看似简单的一路北上,凶险重重。好在镜月城已是铁桶,只要熬过这一段路程……

    可就在出城十里处,马车忽然慢了下来。

    “怎么回事?”叶南雪掀开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