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月咬紧牙根,眼里有释然,亦有决绝。
她是有罪之人,自知无颜面对容姜,唯有以此命,还报容姜知遇之恩。
“噗嗤!”
一把剑刺入她的腹部,云月浑身一颤,剑从手中脱落,单薄瘦弱的身躯跪在了血水之中。
剑身猛地抽起,那执剑的侍卫还欲再刺一剑,身侧突然卷过一阵疾风。一只手握着大刀斩了他的剑,另一只手抱住了奄奄一息的云月。
“崔故?你疯了吗?”
一声暴躁的怒喝响起,云月颤着眼皮,扫去了睫毛上的雨水,看着近在咫尺的崔故,苍白的脸上浮上了迷茫。
“是你……你为何、要帮我?”
不止这一次,还有上次在公主府,上上次在麓山书院。
他明明效忠钟离越,却三番两次地帮她打掩护,而现在,更是当着钟离越的面公然反水。云月实在想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暴雨中,崔故面无表情地斩杀与他朝夕相处的兄弟,搂着云月的手越收越紧。
“十年前,你曾在街上救了一个乞儿,那个人,就是我。”
许是这场雨太大,许是距离太近,脑海中忽然浮现了几个破碎的画面,那双脆弱的眼,逐渐亮起了一丝微光。
“那个人是你?你竟然还活着?”
若非她提起,云月也确实想不起来这件微不足道的事。
那时候她是青楼里炙手可热的花魁,每日游走于达官贵人之间,为钟离越收集消息。她甚至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只记得也是一场暴雨,一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乞儿倒在她的马车前,勾起了她少得可怜的恻隐之心。
云月只是吩咐丫鬟把他送去医馆,便再没有过问,根本没想到,当年随手救起之人,在十年之后,会将她接入怀中。
崔故没有告诉她,当年那个丫鬟昧下了银两,把他随意丢在了路旁,他能活下来,都是奇迹。
但哪怕如此,那一丁点善意,也足够他记很多年。
他一直在找她,也是为了她才投入钟离越门下,可她眼里只有钟离越,从来不曾正眼看过他。
“别怕,我带你离开。”
他始终抱着云月不撒手,意欲带她突出重围。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忠心,抑或是出于对叛徒的憎恶,围攻他们的人越来越多,崔故腹背受敌,甚至不惜以身替云月挡刀。重伤之下,他竟越杀越猛。
云月红着眼眶,声音嘶哑:“崔故,别管我了。去救谢公子,谢公子不能死!”
崔故后背挨了一刀,身子猛地一顿,硬生生地扛了下来,反手捅死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