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门口坐了一会儿,一个侍卫从远处跑来回禀道:“启禀陛下、娘娘,罪人谢无恙还有半炷香的时间便到此处了。”

    本来他这府邸就偏僻得很,远离闹市,今日又额外封了路,不让闲杂人等走动,格外静谧。

    不过多时,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细听之下还有车轮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宋晚宁转头与谢临渊对视了一眼,便知自己猜得不错——是官差押着谢无恙过来了。

    果然,从街道尽头缓缓驶来一辆囚车,在太子府大门前停下,押送的衙役们站定,转身朝台阶上的二人半跪行礼:“参见皇上、皇后。”

    趁他们停下的空隙,宋晚宁上下打量起了囚车上的谢无恙。

    他一动不动站在上面,脖子上挂着枷锁,还穿着上次的那身衣服,不过明显更为污秽。

    应该是经过了菜市,身上挂满了烂菜叶,头上、脸上淅淅沥沥地往下滴着黏糊糊的液体,脚下散落着一枚枚空了的蛋壳。

    狼狈不堪,再也不复往日的尊贵体面。

    宋晚宁原本以为封了路,看不见百姓们的激愤,此刻一瞧,他之前遭受过什么显而易见,不用亲眼瞧见也能想象得出来。

    听到衙役们的动静,谢无恙僵硬地转动脖颈,看向他们这边。

    一双眼睛透着沉沉的死意,缓缓从二人脸上划过后收回目光,重新将头低下。

    全程面无表情,与昨天见到的判若两人。

    她长叹一声,也不再去看他,仰头望向碧蓝的晴空。

    不知为何,那股复仇后的畅然的快意过去后,心底升起一丝悲凉。

    仇人虽然被绳之以法,可曾经的伤害还是无可挽回,即便报了仇,她的父母、孩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谢临渊看出了宋晚宁眼底的哀伤,轻抬下巴示意押送的队伍继续前行,转头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他们的在天之灵会安息的,比起沉溺在往日的痛苦中,他们更希望你往后的日子能更开心些。”他说道。

    她这才回过神,眼眶蒙上一层水雾,重重地点了点头。

    二人乘着御辇到达刑场时,一切已经准备就绪,那位曾经的皇后娘娘阴沉着脸坐在原属于监斩官的位置,而监斩官则站在她身旁。

    谢无恙紧闭双眼,被绑在一个十字形状的木架上,身后与身下塞满了干草。

    赤着膀子的刽子手站在一旁,手举火把只待一声令下。

    台下密密麻麻站满了围观的群众,对着台上的人指指点点。

    谢临渊和宋晚宁走到了高处坐下,方便看全场的状况。刑部官员上前回禀了一通流程情况,说一切妥当,只待午时。

    临近正午的阳光亮得刺眼,连侍女们扇的风也像滚滚热浪,不见一丝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