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二人混迹官场多年,遇到“利”之时,便会下意识分析起“弊”。
不分析不知道,一分析吓一跳。
沈筝此举,利国利民,但,不利贵族。
两父子眼神一对后,活字印刷术带来的惊喜,霎时就被冲淡些许。
余南姝听得云里雾里,好奇问道:
“祖父,爹爹,若按你们方才所说,同安县的印刷坊一旦开起来,那天下的学子都看得起书了,天下学子看得起书后,那咱们大周定是更为强盛。那你们为何看起来不开心?沈姐姐又会得罪谁?”
余时章叹了口气,将余南姝唤了过来,拍着她的手道:
“南姝啊,若说高兴,祖父和你父亲的确是高兴的,就连天下大部分读书人和陛下,都会高兴,可......”
“可大部分事情,都是两面性的,有人高兴,那必定有人愁。这会愁的人,自就是沈筝会得罪的人。”
余南姝闻言咬了咬下唇,沉思起来。
片刻后她抬起头来,神色复杂。
“南姝明白了。可......可若只要有人会为此发愁,沈姐姐便能不顾天下读书人,便能假装没有活字印刷术这一技艺了吗?”
余时章与余正青闻言,皆为一震。
心中的迷雾被一双小手拨开。
余时章突然朗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
“老咯,老咯。老了心思就杂了,看事情呀,都不如咱们南姝透彻咯。”
他咳嗽两声,又说:“若要老夫说,老夫这伯爵之位,应当传给咱们南姝才是。咱们一把年纪了,做起事情来反倒是瞻前顾后,丢人。”
余正青也笑起来:“传给南姝,儿子没意见。南姝配得咱们大周第一个女爵。”
余南姝惊得在一旁张大了嘴,庄知韫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余正青说完便掏出信纸,反复琢磨起活字印刷术那一段。
方才脑子转得太快,只顾分析利弊,印刷术的有些细节地方还未钻透。
“好、好、好!”
余正青的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大腿。
“竟是如此而来,听起来再简单不过,不过做起来可要花费一番功夫,沈筝这次呀,是发狠了。”
余时章看着看着,觉得心和手都是痒的,便直接拿起茶盘,给在场几人展示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