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爱国是做小饭馆的,别看岁数大了,但常年干体力活也还有膀子力气。他挥舞着铁锹把人群哄散,给儿子喘息的机会。伍林早就被人打木了,这会儿正晕着站不起来,他用力抬头一眼看到爸爸心里不知想了什么竟然又踉踉跄跄站了起来。
伍爱国站在伍林身前,他端着铁锹面对流氓呵斥着:“都别过来!谁过来揳谁!”
“行,又来一个送死的老头,那就一起办了吧。”外围的流氓渐渐围拢过来,伍爱国挥舞着铁锹想尽量躲闪,用余光却扫视到儿子虚弱的身躯。
“爸,你怎么来了老二呢?”伍林虚弱的问道。
“我怕他出事把他锁在家里了。”武爱国说完又用余光扫了眼伍林“没事吧儿子?”
“没事,我能撑住。”伍林转身和爸爸背靠背站立,防止有人偷袭。
话音未落几个小流氓已经冲上来,转眼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打斗,铁锹和木棍的碰撞声不绝于耳,双方你来我往都不敢松懈,所有人红着眼睛都拼了命的想要置对方于死地。可这种械斗并没有持续太久,就被远处刺耳的警笛声打断了。
武爱国听到警笛声如释重负,自信心也更强了,他脚下好似生根发芽般站得更稳了,警察同志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上车!”车上一直没有说话的阿泰突然喊了一声,他已经看到闪动的警车灯了,他深深的看了窗外满身是血的伍林心中有了计较。
几个小流氓果然立刻停手,把地上晕着的菜鸟抬起来火急火燎地就往车上蹿。
武爱国见这波流氓是真的不打了才卸了力气,铁锹从手中咣当一声滑落,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他的力气其实早就用光了,只是单凭着救儿子的信念在支撑。即便这样,他还是警惕着护在儿子身前不肯退后一步。
阿泰的这波菜鸟小弟真是跑得比飞得快,麻利的把受伤的同伙扔上车就拉上车门闪人了。警车开到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车尾灯了。
警察叔叔没赶上抓扰乱社会治安的犯罪分子,只看见被打的跟血葫芦似的伍林和武爱国。俩人一起去警局做了笔录,虽说他们不认识那波小混混,可阿泰这个名字他们还记得。警察当然是知道阿泰的名字,阿泰真名叫陈国泰,是几个浴馆足疗馆的总经理,也是赫赫有名的黑社会头目,但从当晚的马路监控看不到他的身影,只能看到几个小混混。警察让伍林和武爱国回去休息,他们一定会继续追查。
一个劫道引发的斗殴流血事件可不是谁都能经历的事情,武家人被吓得不轻,尤其是武妈妈,躺在床上流泪不止,捂着胸口每一声叹息里都是对两个儿子的担忧。
这是飞来横祸,伍林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阿泰,听警察的意思这人有点身份背景,一个做大佬的人干嘛非要跟自己和弟弟这种小人物过不去呢?又不是富裕人家,又没有招惹过他们,难道就因为自己和弟弟没有乖乖被抢就要被如此霸凌吗?
平静的日子只过去了几天,学校突然通知家里,说伍林在学校里和同学起了冲突将对方的腿打折,对方不依不饶要将伍林送进去,刑期三年。
伍林从来没有这么冲动过,但那天他失手了。那天情况复杂当时他和好几个同学打架,场面极度混乱,但他没有印象打过那个折腿少年,他跟那些人也不熟,冲突也不过是互看不顺眼而起了口角争执引发的斗殴,可是自己人总不能打自己人吧?难道真的是他打的?
大家在疑惑中忐忑的过了几日,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一切都只是虚张声势时,法院发来传票的时候武妈妈急的直哭,武爱国边气边骂,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伍海却沉默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默默地回到房间拉开抽屉找到了那张被压在抽屉底部的名片,那是阿泰的名片。
他看着名片呆愣了许久才穿了外套走出了家门,在小区门口的超市打了个电话,约阿泰在附近的公园门口见。
伍海到公园门口的时候,阿泰已经到了。
“上车谈。”阿泰放下车窗对伍海说。
伍海看了眼擦得亮眼的黑色轿车,车身倒映出自己消瘦弱小的身影。他犹豫的手停在车门处,却无法拉开车门,好像那是烧红的炭火,只要靠近就会被灼伤。
“不上来吗?你不是说想和我谈谈?”那人露出惑人的表情。他冷酷的面容只有眼睛透出一丝得逞的笑意。
伍海目光低沉,淹没了所有的光。他迟疑的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小海,关好门。”阿泰的声音温柔却让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