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痕道:“我把这事给忘了……”说着便吩咐那小太监给邱绪与曲默两人盛饭。
瞧着曲默吃饭还戴着镣铐,燕无痕又鼻头一酸,但想着不能给他添乱,又将眼泪强忍了回去,“明日一早提审。我托人打听了,说是太子哥哥也在旁监审的。你给他当过伴读,到时候不要嘴硬,只管求情便是,肯定会从轻发落的。”
曲默闻言却怔了片刻,而后他看向邱绪,发觉邱绪脸色也不对,便心下了然。他连忙扒了两口饭,将碗递给那太监,“到时候再说罢。至于案子……横竖我死不了就是了。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要成天在我面前哭鼻子,竟也不嫌丢人么?”
许是被曲献数落多了,“久病成医”,曲默念叨起燕无痕来也颇为得心应手。
燕无痕从怀里抽出一方明黄的帕子,从栏杆外递给曲默,鼓着腮帮子小声嘟囔:“我有什么好丢人的……反正你都见惯了……”
曲默笑着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行行行,都是你有理,行了吧?赶紧走吧,我俩是朝廷重犯,你又是皇子,待得久了容易落人话柄。”
外面牢头也催了一嗓子,燕无痕这才看了曲默一眼,恋恋不舍地走了。
邱绪见人走远了,才道:“我见元奚在旁人跟前也能说能笑的,怎么一到你这儿,三两句话不说就要掉眼泪?”
曲默随口应了一句:“许是我跟他比较亲厚,他一直喊我三哥的……你想那么多做什么,元奚就是小孩子心性,上回你跟唐……”似是不愿提起唐文,曲默顿了顿才道:“上回在我家,你说他要将刺杀那事上报给皇帝,人家不也没说么?”
邱绪嗤笑一声:“成!你俩兄弟情深,算我这个外人碎嘴了!”
这人说话一向不讨喜,曲默也懒得同他计较,只道:“太子不是在户部任职么?怎得这回也要插手刑部的事?”
邱绪道:“刚才听元奚说,我也纳闷呢……”
曲默想起燕贞,便又问道:“你之前是说仁亲王骗你,你是后来又遇见他了?”
“有一回在我家附近的茶馆恰巧碰见了,他跟我胡天海地侃了半日,我还当他是个爽朗的汉子,没料到这人嘴里没一句实话。还跟老子说什么亓蓝是个好地方,要是他有个姐姐妹妹的,一定要嫁过去……”
邱绪说着说着也觉得不对劲了,于是便停住了,小心翼翼地看向曲默,轻声问道:“他是那什么狗屁质子吧?你说……他是不是打一开始就知道,你姐姐要嫁到亓蓝这件事的?”
曲默的脸色一时间变得极为难看。
邱绪却还以为是曲默怪他没有早些将此事告知,连忙解释道:“我……这也不知会出这档子事,还当燕贞是个平头百姓。怪我没有早些会意……”
曲默沉默良久,方苦笑一声,摇头道:“与你无关,这件事……早就定下了的。”
“怎么叫与我无关呢……唐文和你姐姐情投意合。如若我早些支会你,便能叫唐叔叔带着唐文到相府下聘书……”
曲默没接他的话茬,另道:“你还记得那日灯会之后我与元奚遇刺一事么?”
邱绪难得的面色凝重,问道:“这两件事有何关联?”
“仁亲王说那刺客不是来刺杀元奚的,而是错将他认成了我。我在牢里想到一个事——那天晚上我带元奚去吃云吞,后来元奚把他那个明黄的帕子给我擦嘴,我擦完就别腰上了,那刺客说不定就因为那帕子,阴差阳错之下将我认作九皇子,所以便去砍我旁边的元奚了。”
邱绪颔首:“如此解释,似乎也能说得通。”
曲默又道:“曲家铁卫追踪那刺客,抓到的却是被燕贞掉包之后的卓尔桑。现下想来,原是邹翰书派人来杀我的,如若刺客被抓到,邹翰书便会先我一步进牢,这样便做不成局了。因为此局中,邹翰书这个人必须得死在外头,这样才能顺理成章地嫁祸给我,由此让曲家和邹岳鹬蚌相争,最后坐收渔利之人,便是明日提审我二人的太子——燕无疴。”
邱绪听得一知半解:“这跟燕无疴有甚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