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星河知道他从不夸海口,也没犹疑,应下了他减去两千的要求,又对阎宸道,“城中兵力削减一半,各处城门即使还是按原来那般守,也不再固若金汤,而且我猜他还是把信得过的那批给了齐锟,留下的恐怕都是江南两道临时调来的,你有几成把握拿下?要多久?”
阎宸也神色认真,稍作思忖,道:“末将现在不敢说绝对的话,如果顺利,天明时分就可拿下,最慢最慢,午时也可以了。”
孟星河侧眸看向蔺长风,后者一点头道:“城外没问题,你想拖多久,我就能拖多久。”
“两边同时出发,要的就是谁都顾不上谁。”孟星河沉声道,“现在就去。”
众人得令,散开各自点兵,蔺长风走前特意拉住向楚歌嘱咐道:“你跟紧他,别让他做铤而走险的事。”
自从铁马堂那次和宗世曜搏命后,蔺长风就觉得除了他,所有人都不可靠。
向楚歌义正言辞道:“少庄主放心,攻城让阎宸去,我保证寸步不离地跟着主子,到时主子少了一根头发,我都以死谢罪。”
蔺长风用眼神表达了他十分的不信任,但眼下杨关雪接生意去了,狄唐和楼心月这回跟来是打仗的,等会一个要跟着他走,一个跟着阎宸走,能指望得上的也只有向楚歌了。
因而他威胁了一番“出了事你自己看着办”后,也还是不情不愿地立刻上马领兵沿着山道去堵人了。
丑时一刻,江夏城门喧哗声起,关翎一夜未睡,立即来城楼督战,让各个城门的守军莫要中计,事到如今,唯有死守。
孟星河与温云傕一道站在战车上眺望,看清城门的情况后,说道:“阎宸是打算先走个过场,一路把四个城门都打一遍,调走五千精兵,剩下的要守四面着实困难。”
“先前齐锟负责守一门,他毕竟是与关翎最熟悉的武将,这一走自然要换人,总有一方城门的防守是最弱的。”温云傕道,“阎宸这样做很对,先要知己知彼,再捡软柿子捏。”
两人在寒夜的冷风中肃穆而立,与战场虽隔了段距离,可紧张的感觉却不减。
寅时刚过,身后天空传来三声尖锐的鸣镝声,孟星河回头一望,笑道:“长风已把齐锟拖住了。”
话音刚落,东城门外陡然喊杀震天,显然这是阎宸已经挑好了软柿子,开始强攻了。
几人策马移到东面看着战局,孟星河皱眉道:“关翎也是个狠角色,都这样了,还真打算不要命地守。”
两方交锋,阎宸这头自是虎狼之师,势不可挡,可关翎那头,竟也毫不示弱,即使这处在阎宸的判断下是防守最弱的一处,仍然是在守将在指挥下井然有序地对敌,一时也无败势。
“关翎这分勇气与胆色在文臣中很是难得。”温云傕惋惜道,“他若不是……我们可以收为己用。”
关翎对萧逸淮的维护几乎到了癫狂的地步,为他们所用是不要想了,他们不想杀他,但这等人才放回萧逸淮那边也不可能,最后多半是□□他,也确实令人唏嘘。
东城门外战况正盛,一方进不得,一方退不得,焦灼之下,阎宸分出了三支两千人的兵马去另外三门,不求攻入,只求扰乱对方的阵脚,四边都脱不开身,自顾不暇,最为薄弱的东城门再加强攻势。
孟星河没想到对方走了五千兵马还能这么难缠,也不知关刺史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让这些人如此不要命。
他们在这着急地看着焦灼的战局,阎宸不知得了什么消息,让一个校尉调转马头往他们这里直奔而来,说道:“殿下,关翎给江夏城中守军的命令是敌军不退,回城者、退战者均当场斩杀。我们亲眼见到有人回城,被关翎的亲兵杀了,无一活口。这般强逼,无人敢退,一个个都豁出命了。”
疑问得解,孟星河正想让校尉带几句话给阎宸,谁料阎宸又派了个旅帅回头。
“殿下,北城门有异动,阎将军已亲自去了,说是城中守军自己起了内讧,北城门的守军想叛变。”
此话一出,孟星河和温云傕具是一震,对视一眼,却又是心领神会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