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黎丘齐给我打电话,约我一起吃午饭时,我才意识到,自己从一早起床到现在滴水未进、粒米未沾,可我却一点都不饿,仿佛正在经受着肉体和精神上折磨的不是吴恬恬,而是我。
“丘齐,不好意思,我刚在食堂吃过了。”我不能告诉黎丘齐关于吴恬恬的种种,又不想他知道我在医院为我担心,于是我选择撒谎。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比实话更适合,这一点,我相信黎丘齐比我更了解。
黎丘齐在电话那头没有声响,我猜他一定没有想到,我这个追了他那么多年的迷妹,会在恋爱的第二天,就让他如此结实地吃了一回闭门羹。
没一会,黎丘齐开口说,“没事,那我自己吃好了。你……”
“丘齐,我还有事,忙完了给你电话。”为了防止上次住院时,护士姐姐的一句量体温,把我的行踪彻底曝露在黎麦齐面前的血淋淋的教训再次发生。我趁着B超室还没重新叫号之前,就先一步挂了电话,只是委屈了我的黎丘齐,要把还没说完的另外半句话,吞回肚子里了。
吴恬恬像个牵线木偶一般被招到这里又唤到那里,她照单全收,而且非常配合。这样的吴恬恬无疑是乖顺的,然而,这样的乖顺,却是让人心疼的。心疼她要独自面对的,我们不能一同承受的痛苦和无助。
吴恬恬拿着B超单子从B超室里出来,指着纸上的数字跟我说,“你看,他才像一粒芝麻那么大。”
我看着报告纸上的0.1*0.1,这么小的两个数字,甚至都组成不了一个三维图形。它却在吴恬恬的身体里被孕育了起来。
吴恬恬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大小,无奈地笑了笑,“可就算那么小,他居然都有心跳了。希希,你能够想象得到么?他的心跳声又快又有力量。”
小家伙正在努力地想要活下去,可是,那又如何呢?他从一开始,就是不被允许的,即使再努力,他也没有能够看看这个世界的机会。
“希希,我做得决定真的对吗?”
是的,吴恬恬动摇了。任谁,在这个叫做生命的奇迹面前都是会被动摇的。只是有些人坚持着,而有些人则放弃了抵抗。
可是吴恬恬,所有的事情都存在两面性,你选择了其中一面,就势必需要承受另一面带来的反作用。我们无路可逃,我们也退无可退,勇往直前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第三次进入诊室,医生对我们也已经熟门熟路。吴恬恬年轻、有活力,检查自然不可能会有问题。于是,医生给吴恬恬安排了病房,明天上午进行人流手术。
进了病房,我问吴恬恬饿了没。
她摇摇头,表示不想吃东西。病房里什么都没有,几个月前刚刚经历过住院的我,当然多少有些经验,虽然吴恬恬只在这里住一晚上,明天做完手术就能出院,可生活必需品还是少不了的。
于是,我让吴恬恬先睡下,自己去医院门口的小超市给她买纸巾和水杯之类的生活用品。
等我提着一个装满生活用品的大塑料袋重新站在住院楼楼下等电梯的时候,王蔓给我打电话了。
我把塑料袋换到左手,腾出右手接电话。
“希希,你今天居然逃课?”
事出突然,我根本没想到要给老师请假,估计,我那原本已经挺可怜的平时分数估计现在更是所剩无几了。
“我朋友出了点事儿,我来陪陪她,晚上就回去了。”
“哦……”王蔓的这声“哦”,哦出了很多层次的一次。
一层,是对我逃课原因的理解。一层是对我所谓的“朋友”的理解。还有一层是对“陪”的理解。
据我对王蔓的了解,她已经把我这句好端端的陈述句,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那就是,我跟着某个王蔓凭空想象出的异性人物在校外厮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