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久没回来了,所以到处逛逛,你图什么呀?”我停在原地不走了,“你还有四年要看呢,还看不够么?”
“可和你看得机会少啊。”周晓南很是委屈,“而且,以后说不定就再也没这个机会了。”
这个理由我倒是没有能反驳的,可我是真不想周晓南跟着我。这里有太多属于我自己一个人的记忆,这个记忆里,除了他们几个之外,还有黎丘齐和黎麦齐的。我需要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处在这样的大环境里去缅怀,因为我也知道,或许,真的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如果说,我毅然决然的离开这里去新加坡是为了忘记,那么,这一次去澳大利亚,我就是为了真正的重新开始。
如果上一次的我,是在匆忙又狼狈地逃避,那么这一次,我要淡定从容地告别。
“我要去女生宿舍,你要是不怕宿管阿姨,你就来吧。”说着,我就往生活区走。
“张希希,你……”周晓南的声音消失在了身后。
我一阵窃喜,一溜烟地闪到了中心湖旁。曾经的一幕幕在眼前飞速地晃过,都是关于黎丘齐和黎麦齐的,虽然很多片段都已经开始变得模糊,可那种故地重游的难言之感却很真实。我绕着中心湖开始走,一步一步,很慢,又很沉重,像是要把我的每一步都刻在湖边的水泥地里,告诉后来的人,我张希希来过,驻足过。
我从中心湖旁原本就有的那个凉亭,向新建的凉亭走,在离新凉亭还有十米不到的地方,我看见了凉亭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我不敢再往前走,而是躲向了一边的一棵银杏旁。
躲起来之后,我又觉得自己可笑,想起了高三时,为了不让从一中出来的黎丘齐看见,我和黎麦齐两个人,也是像现在这样,躲在了校门口的大树后面。
我怕是自己看错了额,于是偷偷地侧头朝凉亭看过去,发现那个熟悉的人影果然真的是黎丘齐。他还是穿着一件白色的polo衫,一条长牛仔,跟多年前的他如出一辙。如果说岁月是把杀猪刀,那么黎丘齐一定是刀枪不入的那一个。岁月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太多的印记,亦如曾经的那个披着阳光的少年,即使在美国吃了许多的洋垃圾,也没见他有发福长痘的迹象。
他怎么会在这里?我有点好奇,可转念一下,今天也是陆知遥毕业的日子,黎丘齐出现在这里,也确实不是件奇怪的事情,看来,他俩处得到挺好。
我突然不知道哪里横生出了勇气,仿佛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我,“去和他打招呼,让他知道你已经不在乎了。”
我确实不在乎,所以一切对于黎丘齐的反应,都像是一种条件反射,一种习惯成自然。将近有一年的时间,我没有再怎么刻意地想起黎丘齐过。这应该算得上是一种长足的进步,就像一个拆了辅助轮学会骑自行车的孩子一样,我把黎丘齐也彻彻底底地戒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很干净。又看了看自己的两条腿,白又直,很好。再看了看我的连衣裙,没有褶皱,很完美。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从银杏树后走了出来,径直走上了凉亭。
“黎丘齐,好久不见。”我朝黎丘齐招了招手,一下子用完了我刚刚深吸的那一口气。
我假装自己很淡然,像极了在跟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打招呼,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淡定都是假的。我的心跳起码冲上了一百二,虽然我是真的不在乎了,可我仍然还是那个怂包张希希。只是,现在,我可以很好的把自己伪装起来,即使紧张的要死,我仍然要让自己看上去不卑不亢。
黎丘齐听到我的声音,转头朝我在的方向看过来。然后指了指自己,堆起一个有些虚假的微笑,“你,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