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姑娘耸了耸肩,无奈道:“我爹都已经准备装死了,登基大典他肯定也不用出面,想当甩手掌柜想了几十年,他眼下要不是还得想办法怎么在皇兄眼皮子底下偷溜出城去,恐怕现在都已经离开京兆了。”
女子大剑仙闻言笑了笑,心底里不免也有些感叹。
九洲人间如此之大,天下人想当皇帝的真真切切一大堆,可眼前这一家子倒好,脑子全用在怎么把皇位甩给旁人这件事上了。
……
李乘仙揪着徒弟的脖领子匆忙跑路,生怕多呆一刻,自己这个傻徒弟还能再说出来什么没脑子的混账话。
一对师徒连走路都来不及,直接一手隔空跳跃直接跳出了承云帝都,风驰电掣往西跑了三百里,白衣大剑仙才终于心有余悸停了跑路的劲头,带着徒弟现身在通往承云西境的某条官道边。
刚一现身,李乘仙就有些嫌弃地将楚元宵甩了出去,随后又忍不住拍了拍手,像是手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做完这些的大剑仙拿出那只银质酒壶喝了一口酒,越想越憋屈,就开始长吁短叹。
“想我李乘仙聪明一世,修行也算有成,酒友更是遍天下,人情世故这些事练了几千年也算有些长进,怎么就眼瞎收了你这么个蠢徒弟!”
楚元宵从刚才在城中被师父扇了一巴掌那一刻就有些发懵,此刻一瞬千里出了长安城,再被师父毫不留情扔出去又甩了个七荤八素,还听见这老头张口说出来这么一句满是嫌弃的言辞,不免有些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转过头看着白衣大剑仙,不服气道:“我咋就傻了?给心上人点东西还有错了咋的?”
李乘仙没好气地看了眼这个傻子,“你现在说‘心上人’三个字倒是说得挺利落,但你这不长脑子的毛病也是真得找个医家给你好好治一治!”
大剑仙说着话又喝了一口酒,放下酒壶却见少年人还是一脸不服气,他一气之下都想拔剑戳死这个蠢材!
“听话听音会不会?看你个蠢材平时挺聪明,咋遇上姑娘就傻了?听不出来人家就不想跟你做买卖算太清?你还傻了吧唧觉得自己亲夫妻明算账做得对呢?”
楚元宵脸色一滞,回想了一下那个白衣姑娘刚才那个有些意外的表情,后知后觉才明白自己好像干了件多余事。
李乘仙冷笑着斜瞥了眼这个傻小子,“我是来教你怎么练气再练剑的,不是来教你怎么哄心上人的,下次再敢犯蠢让为师给你教这种事,老子眼不见心不烦,直接逐你出师门!”
心虚理亏的少年人,此刻是真的不敢再还嘴了,师父好说话是一回事,当徒弟的没眼色可就真要出事了。
——
小镇赵家子赵继成离开长安后,并未如其他的小镇少年一样回返陇右盐官镇去省亲。
这个从小就在那座小镇受尽了白眼的赵氏子弟,大概是实在不太待见那座小镇,所以即便他现在有机会衣锦还乡去看一看爹娘,他也还是没有选择再踏进一次那座小镇,反而是与同行回乡的一众同龄人背道而驰,南下去了礼官洲南部。
承云帝国的疆域在礼官洲中部,出了国境再南下到敦煌城之前的这一路上,还有一大堆四品到七品之间的大小势力,王朝也有,仙门也有,犬牙交错,五花八门,多达数百座。
赵继成从离开承云之后的这些天里,基本就都是带着跟在他身后的那位护道人一起,在这数百座小国江湖上瞎转悠。
这一日走到春容国西境含山城的时候,终于像是走累了的赵家子带着那位护道人晁供奉,在城中找了间前院酒楼后院客栈的店家住了下来。
从小衣食富足的赵家子,如今成了仙家子弟也没穷到缺钱花的地步,四大王府之一的相王府不缺钱,对于这个天天爬山的王府弟子也并未薄待,零花钱什么的,向来都供应得很足。
赵继成在前院酒楼的最高层包了个雅间,远远面朝着含山城那座树立在城中位置高耸入云的独山,位置极佳,视野很好,能清晰看到那座独山处在云层以下的山景,也能看到大半个含山城。
少年人此刻端着一只酒杯,另一只手中还提着一只白瓷酒壶,站在那扇敞开的雅间窗户边,一边自斟自饮,一边定定注视着那座独山良久。
护道人晁供奉似乎也不在意少年人的所思所想,当初跟着相王府嫡脉子弟陈奭去盐官镇,带回了这个心头怨气极重的少年人到相王府,那个时候他就大概知道这个赵家子心里头憋着最大的那一股气来自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