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去年开始,他们开始为余虹霓造势。
先是选在一个客人满座的夜晚,让余虹霓隔着一张帘子,抚琴操了一曲《西江雪》。琴声时而铿锵如弹珠,时而婉转如流水,顿时赢得满堂喝彩。
在吊足了众人胃口后,又隔了一月,勾栏船上,又安排了一场袖舞。余虹霓赤足长袖登场,体态婀娜,轻歌曼舞,让苦等了一个月、饥肠辘辘的男人们两眼放光,惊为天人。
至此,余虹霓名声大噪,引来一干人等豪掷千金,只求能在酒席间见上一面,陪上一陪,搭上两句话。
老鸨眼看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也不理会余虹霓的苦苦哀求,开始大张旗鼓地筹办她的梳弄之夜。
为此,勾栏船专门花了银子雇人,让他们在坊间早早放出风声,四处宣扬余虹霓是百年难遇的可人儿...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顺利把余虹霓捧成了这条勾栏船上的花魁,拍卖当晚,竟引来了周边三四个郡的名流权贵。他们备好了大把银子,三五相约,纷纷登船竞价。
最后,还是本郡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公子哥豪气出手,猛砸了三千两银子,一锤定音,当晚如愿替余虹霓梳弄,抱得美人归。
再此后,梳髻的余虹霓,便成了勾栏船上的头牌,一众有头有脸的人物纷纷慕名而来,只为一睹她的芳容。
可是成了头牌的余虹霓,架子不小,接客时,一直挑挑拣拣。要是她自己不愿意的人,哪怕对方花再多的银子,投入再多的心思,她也不答应。
她慵懒散漫,经常一个人闭门,独居房中,寻常人依旧很难能见到她露面。偶尔好不容易出一次台,可至今也没瞧见有几个幸运儿,能够在一场饮酒言欢后,再被她请入芙蓉帐中,共度良宵。
当了小半年的头牌,懒于帮勾栏船摇钱的余虹霓,终于惹来老鸨的不满。
老鸨苦口婆心地劝过她几次,又是哄又是骂,说她糟蹋了自己的天资,不懂得珍惜,脑袋不开窍...
可是余虹霓依旧我行我素,行事全凭个人喜恶。
勾栏船上的女子,又有哪一个不是身不由己,心不由己?那些阔绰小姐逛窑子,只图个快活的情况有倒是有,但不多!
客人们登了船,花了大把银子,又有哪个愿意耐着性子,被一位青楼女子摆脸色?
常常是一方不情不愿,扭扭捏捏,这儿不能碰那儿不能摸!而另一方两头充血,霸王上弓,这儿要蹭那儿也要亲...
一来二去,终于是出了事儿!
有一日,余虹霓竟扇了一位对自己毛手毛脚的客人,但也从此扇掉了自己头牌的名声。
她先是被禁足在房中半个月,之后老鸨更是使出了下作手段,誓要磨一磨她的傲气。老鸨不管她要死要活,安排了一些舍得花银子的丑陋汉子跑到她的房里去,收钱后一概不管,随便汉子们纵情取乐。
船上的一些红牌也早就对余虹霓心生妒忌,不但对着她冷嘲热讽,更是联合起来,落井下石。她们帮着煽动一些相貌丑陋的人,不管白天黑夜,轮流去照顾余虹霓的“生意”。
而就在今天白天的时候,忍无可忍的余虹霓终于爆发。她找到那几个船上的红牌理论,抓扯间,有意无意地被她们推下了船来,摔进了湖里。
勾栏船上的人见此,急忙跳水救人,奈何却始终没有寻到余虹霓的身影。
而谁也没有想到,余虹霓自小熟悉水性,凫水憋气的本事比救人之人还要厉害。
她早就打定主意要逃离这个金丝牢笼,便刚好借着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迅速潜入水中,一口气潜游到岸边,再悄悄钻出脑袋,一直躲在这艘楼船的船舷之下,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