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粗糙的手再度抚上他的脸,指茧摩擦有种道不明的痒意,低哑的声音在沉默间响起,语调带着温柔缱绻的意味。
“月儿……”
白钰云闭上眼,任由男人描摹他的脸,透过他思念着另一个人。
在赵平乙面前,他从来都不是“白钰云”,而是“俞栖月”。
这是他被人包养的第一年。
……
霓虹在烟雾里洇成水彩,蓝紫光斑顺着白钰云的立体的五官游走。他第三次看向腕表,玻璃表盘倒映着天花板上旋转的镭射灯球,23:47的数字似乎没有变动过。
“来一杯魅影。”醉汉的指甲叩击大理石台面,高脚杯中的气泡浮动着破出水面。
“好的先生。”
白钰云垂眼调酒,睫毛在脸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冰锥破开方冰时溅起的水珠沿着脸颊滑进脖颈。他讨厌这种黏腻的触感,就像讨厌每周五晚固定坐在三号卡座的那个男人。
赵平乙的指尖第五次摩挲袖扣,少年转身时扬起的发梢就凝固了他的视网膜。
“您的魅影。”
清冷的声线唤回了出神的男人。
冰块还在酒杯中旋转,幽蓝色的酒似乎旋出一个漩涡,漩涡深处浮出十年前的栀子香——梳妆台上碎裂的琉璃瓶,病床上枯萎的手指,停尸间里白布勾勒的轮廓。
玻璃杯底与台面相碰发出清响。少年修长指节上诱人的粉,腕骨凸起处贴着创可贴边缘卷起的胶布,耳垂上冰蓝色的圆形耳钉,赵平乙注意到他每次递酒时都会微微侧身,仿佛在躲避某种无形的触碰。
午夜场乐队开始演奏后现代爵士,萨克斯风管流淌出动人的音乐。白钰云解开第二颗衬衫纽扣透气,锁骨处的银链随动作轻晃,他再度看了一眼腕表。
还有二十分钟。
“续杯吗?”少年声音带着薄荷糖的凉意,指尖在点单屏划出荧光轨迹。赵平乙看见他后颈碎发间若隐若现的抑制贴。
“不了。”
他知道少年马上就要下班。
“Hhooo——!”
舞池爆发出欢呼声时,白钰云正在清洗第十二只高脚杯,忽然的晕眩让他身形一晃,他应激般猛地缩手,腕表磕在台面上发出脆响。玻璃杯躺在水槽中碎裂成几瓣,上面还有几滴鲜红的血点。
“需要创可贴吗?”深灰手帕递到眼前,羊绒纹理里蛰伏着雪松与沉香。白钰云抬头撞进一双被岁月蚀刻过的眼睛,瞳孔深处晃动着某种令他厌恶的炽热。男人无名指上的戒指反着着酒吧醉人的灯芒。
“不用。”他退半步,后腰撞上酒柜。黑方瓶身的反光里,男人的嘴角僵硬地勾着,视线不曾从他的脸上挪开。
凌晨一点二十七分,暴雨来的毫无预兆,淅淅沥沥的雨声交杂着汽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