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沈长安身上,不知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虽说他这些年确实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皇帝也对他十分看重,可他也不敢仗着军功公然拒绝皇上的赐婚吧?
先不说皇上会怎么想他,永乐公主如此高贵的身份,被一个臣子当众拒绝,叫她的脸面往哪儿搁?
今后还怎么再和别人议亲?
还有太后,公主虽不是她亲生的,好歹叫她一声母后,自己的女儿被人拒了婚,做母亲的脸上又有什么光彩?
沈家若真敢拒婚,只怕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祁让早料到沈家会犹豫,但他并不着急,因为他相信他们不敢拒绝。
他坐下来,端着君王的从容气度,对沈长安道:“男婚女嫁,两情相悦方能美满,皇妹对沈将军早有倾慕之心,因此母后才托了朕为你二人牵线搭桥,也是朕的疏忽,事先忘了征求你的意见,不知沈将军这边意下如何?”
永乐公主羞答答低下了头。
晚余的心却如同被人架在火上烤。
众目睽睽之下,沈长安挺直腰身,冲祁让抱拳道:“承蒙皇上与公主厚爱,但臣恐怕要辜负公主的美意了。”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永乐公主吃惊地抬起头,失望代替了羞涩。
晚余并没有因为沈长安的话好受一点,反倒更加替他揪起了心。
出于私心,她当然不希望沈长安答应这门亲事,可如果沈长安不答应,违抗皇命的代价只怕整个沈家都承受不起。
为什么他们总要面临这样两难的境地,为什么上天就是不肯对他们施舍一点怜悯?
这无上的皇权,真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太后气愤地拍了下桌子:“沈长安,你什么意思,你瞧不起我们永乐是吗?”
“太后息怒。”沈长安不慌不忙道,“臣没有一丝一毫瞧不起公主的意思,只是臣立志驻守边境,此生都不打算留居京城。
然西北苦寒,风沙狼烟,战事不断,公主千金之躯,怎能随臣到那种地方受苦,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莫要误了公主一生。”
他这个理由倒是说得过去,沈闻正松口气,连忙点头附和:
“皇上明鉴,小儿确实多次提起长驻西北是他此生志向,臣虽有不舍,也愿成全他报销国家,守护边境黎民之志。
诚如小儿所言,西北苦寒,战事不断,公主金尊玉贵,万不能到那荒芜之地受苦,还请皇上太后三思。”
祁让不动声色地转动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幽深的凤眸微微眯起,在父子两个脸上来回扫视。
宾客们看不透他此刻心情,全都吓得大气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