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陈赟到御前状告我有谋反之心,我便觉得有些奇怪,这书已经刊印快一年了,这时候才拿来做文章,我刚回来,就抓着我要告状,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确实挺巧的,但是文官为了名声,打这一场朝堂的仗,特地选择您回来的时候互相面对面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不不”朱瞻墡摇头:“若非深知我脾气人,哪会了解我会因为这么一本书和陛下硬犟着,我随口推脱清干系,他能拿我怎么样?此事情一定是了解我之人谋划的,而且得是非常了解我,然而陈赟恐怕只在邸报上了解过我而已。”

      听朱瞻墡这么说,胡尚宫也觉出了不对劲来,确实按照正常人的思维,皇帝因为此书不悦,又不是真自己写的,推脱了干系就没啥事了。

      “后来在皇爷爷面前,此人侃侃而谈,照例还是拿礼法压着我,皇爷爷也不表态,仅仅一本书而已,我知道皇爷爷不会拿我怎么样,奇怪的是皇爷爷的态度,一直任由我与陈赟对峙,我便觉出味来了,此事定是有人在陈赟背后撺掇的,故意针对我。”

      “是何人?”

      “我当时一开始也不确定,官场上我应该也没什么敌人,我素来是个好商量的人,而且极为了解我的人,就那么几个,想想最大的可能或许是因为我的权势过大了,一开始我以为是大哥。”

      “太孙?不可能吧,太孙……”胡善围说着,但是却一说就觉得有可能,毕竟两人是亲兄弟,但也是竞争对手,朱瞻墡这几年口碑太好了,又有比朱瞻基还要大的多的军权,心生嫌隙也不是不可能的。

      朱瞻墡又摇了摇头:“一开始我也这么想的,但是马上就觉得不是大哥了。”

      “为何?”

      “直觉,按照大哥的性格若是现在就得用阴谋诡计来对付我便是从内心觉得不如我了,我相信大哥不可能这么觉得,大哥自信的很。”

      “那是谁?”胡善围一边问一边按摩的手也没停。

      “还能有谁,皇爷爷呗。”

      “啊?殿下慎言。”胡尚宫瞬间愣住了。

      朱瞻墡一把将胡善围拉到了自己的怀中:“此处就你我二人,你还能将我告发出去不成?”

      胡善围面色娇红,但是并未反抗:“何为是陛下?”

      “皇爷爷赐我永乐大帝剑,掌管四藩司之兵力是为了平定南方和开疆拓土,现在南方一片歌舞升平,贸易繁荣,如此大的权势在手上,皇爷爷的性格不可能让我继续做大的,不然陈赟一口一个谋反的罪名盖上来,皇爷爷怎么会一点态度也不表达。”

      “而且我打陈赟的时候皇爷爷就在不远处看着,他自己不罚我,不但不罚,甚至连一句怪罪的话都没,非得等到言官们闹大了事情再罚,甚至颇为不情愿一般的才对我处罚,若非爹深知皇爷爷的脾气,恐怕现在将罪责全部怪在言官身上。”

      胡尚宫大为错愕,不愧是皇帝啊,一件事情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又平衡各方势力,又保全自己的名声,太子爷若是稍微不机灵点,这次不得和文臣们闹一闹?

      朱瞻墡叹了口气。

      “皇爷爷这些年将爹和二叔三叔握在手上,几人一点风浪都翻不起来,现在我等长大了,就轮到我们了,皇爷爷是不会容许任何人威胁到他,我若还是十岁他会大方的让我继续掌握这些兵力,但是我现在十六岁了,这就不行了,我又没犯什么错,皇爷爷没借口拿回去,只能往我身上泼个脏水了,也是怕我现在南方声威过盛,灭灭我的势头,这不就是皇爷爷对一贯作风,哪个冒头打压哪个。”

      胡善围没曾想朱瞻墡居然将事情看得如此通透,这次也是故意自己往上凑的,上赶着挨罚。

      “殿下,您既然都看出来了,为何还故意打陈赟。”

      “哎,皇命难违呗,这四藩司之兵力,我也就在南定交趾的时候用过,其他时候就是个空头金印,实际上还不是皇爷爷自己管着,该交就交了,我素来有不尊礼法的名声,这次打了人还是被按照不尊礼法的名声受罚,问题不大,不给皇爷爷这个由头罚我,他没其他办法之下真的拿文达的【起源】深究,做文章罚我,那反而麻烦了。”

      “殿下为何那么看重这位文达的起源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