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良翰一把抓住他的手:“表哥——”
柴安刚挣开,范良翰又扑上来死死抱住,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近些日子,娘子越发厉害起来,酒楼茶坊桑家瓦子一概不许去,天天拘着我在家看账本,老掌柜挨个来讲生意经。每晚还得抽问,答不上来,不让我上榻!三天了,我都在脚踏上睡的!”
柴安一巴掌推开他:“收收心正好!再这么胡混下去,连范家布庄门往哪边开都不知道了!”
范良翰一屁股坐在地上,抱住柴安的腿开始干嚎:“不好不好不好!昨日禁了酒,再过两天,门都不让我出了!表哥再不管管,我要憋屈死了!表哥,救命啊!”
“我不管你夫妻家事。”
“哥哥不管,自有人管,你不知我那三姨好生厉害——我心里苦啊!”
柴安挑眉,此时德庆跑进来禀报:“郎君,打听清楚了,对门不只卖茶,倒像个分茶酒肆,面食汤水生意也做的!外乡人不懂门道,正经茶铺哪儿有做这个的,叫人笑掉大牙!”
柴安不以为然地说:“你懂什么!汴京大小茶肆过千,皆因本钱微薄,雇一个能上灶点茶的,生意也就做起来了。正是大街小巷处处茶坊,这行当才不好做。可这东街巷五更点灯做买卖,赶早市的人总要寻个地儿歇脚。何况我这酒楼开在这儿,傍着我的生意,卖些便宜的茶食面点,才是精明的长远打算。”
范良翰纳闷道:“哥哥,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怎么比我聪明那许多!哎呀,你快帮我出出主意,如何招架娘子才好?”
柴安无奈,似乎无意间提起一句:“表姨他们乡间避暑,也该回来了吧!”
范良翰陡然醒悟,大喜过望。
“明白了,找我娘救我!我派人送信去!”
柴安沉吟片刻,吩咐德庆:“打今儿起,吩咐底下人不要拦早市客人。”
德庆惊异:“郎君,咱们的上等龙团一胯5贯,不过几撮子,泡个三五盏罢了,最下等的蜡茶,每斤也要二百文啊!对门那间小店,随便弄些散茶来,一斤不过二三十文,这怎么好比呢。您真的要改卖下等的劣茶?”
范良翰也迟疑道:“哥哥,这么一来,岂不有损潘楼的名声?”
柴安笑笑:“给人家一个歇脚说话的地儿,日供二百份茶点,五文十文一份,也就尽够了!那些下等劣茶,我是不卖的,让街头的茶挑子进来就是了!我这么办,并非成心刁难,她要乘潘楼的东风,我若是大开方便之门,由着小茶铺抢了潘楼的散客,往后我这生意在汴京可就不好做了!”
“怪道她家开在此地,原是打了这个主意,好不狡诈!”范良翰恍然大悟。
天刚蒙蒙亮,郦娘子的动静就惊醒了树上的燕雀。她一边拢头发,一边一间间屋子敲门。
“起来了起来了!快快起来,别误了做早市生意!”
然而无人应声,她把门一推,里头空荡荡的。
四福茶肆厨房里,姑娘们早早便起来揉面、调馅、蒸鲜肉馒头,这是为早市客人准备的早点。寿华负责调馅,琼奴巧手包馒头,褶皱捏成一朵花。康宁则忙着检查茶叶,又把茶壶茶盏擦得锃亮。
郦娘子冲进来一看,心里说不出的感动,上去一拍靠在炉火前打盹的刘妈妈:“火小了!”
刘妈妈醒来,慌忙往火灶里头添柴。
热腾腾的馒头出笼,万事忙得停当,鸡叫声才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