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娘子指挥着琼奴刘妈妈春来往铺里送早饭,寿华收拾凌乱的灶台,康宁提起蒸馒头用过的水,招呼四妹五妹:“来,就着热水把脸洗了。”
好德和乐善哈欠连天,乐善使坏把水一弹,好德哎呦直叫唤:“坏死了,水进我眼里了!”
潘楼底下一条街,买卖衣物书画、珍宝古玩的,贩卖各种吃食的早市摊子应有尽有。人们逛完了早市,便一股脑地往潘楼走。
四福茶肆门可罗雀,热气腾腾的早点放凉了,依旧无人问津。
茶博士小罗好容易拉着一名客人,热情洋溢道:“小店新开,内有早茶点心,您里边儿请!里边儿请!”
闲坐着拍苍蝇的郦娘子马上堆起一脸笑,准备迎接上门的客人。
然而客人被连拖带拽到了门口,一看里头空荡荡的,扭头就奔着对面潘楼去了。
“哎!哎!怎么走了啊!”
郦娘子一瞧,四五个茶担子围在潘楼门口,里面传来叫茶的声音,茶贩大叫一声“来喽”,便提壶进去。
郦娘子见状急了:“做早市买卖的刚散,卖点儿力气啊!”
小罗苦着脸解释:“老板娘,那边茶点都是大师傅做的,两样一碟的五文,四样的十文。潘楼的点心,人人都想尝尝呢!茶贩子卖的都是散茶末,一盏一文的,几天下来,把咱们早市生意都抢跑了!”
郦娘子气得拿着扇子一阵猛扇,愤愤然道:“苍蝇腿才多大点肉,叼进嘴里还不松口!这到底什么世道,啊?光顾着自个儿吃肉,汤都不叫人嘬一口!扒皮佬!”
她越想越气,对着潘楼方向狠狠啐了一口,扭脸进去了。
潘楼阁子里,柴安正坐在窗前往下看。
德庆伸长脖子,好奇道:“郎君,您看什么呢?”
柴安淡淡扫他一眼,德庆缩了缩脖子,突然指着一个随轿的女使喊:“那不是范家的人嘛!”
果然,一顶轿子落在四福茶肆门口,二娘领着秀儿进去了。
柴安捧起了茶盏,悠然道:“苦。”
德庆满头雾水:“郎君,这可是上等的建州白茶,一饼就是一贯,怎么会苦呢!”
柴安微微一笑:“茶倒是不苦,就怕有些人心里苦,这一去,苦上加苦,不出几日,便要来低头了!”
德庆恍然大悟。
另一边,寿华在厨厅算茶叶账本,默念着:“散茶,下号每斤进价十六文,中号二十文三分,上号三十五文。片茶,下号六十五文四分、中号一百二十五文二分,上号二百文。蜡茶……”
郦娘子来来回回地踱步,把地板踩得嘎吱作响。
“别算了,搅得我头疼!四娘五娘呢!”
“一大早就出去了,说去别家的茶肆看看。”康宁吃着馒头说,递了一个馒头给琼奴,“尝尝!”